“寰化秘出,中者即为我奴;九州为局,强者方能共弈。持逆鳞,掌辰月,且看乱世风云起。”
“世子”,站在巨大的“星辰与月”徽记旁,手持墟神心铁铸造出的王蟒法杖,一身松垮布衣的老者激动的看着加快运行的星轨,十二主星的模型悬空在穹顶上方按照特定的轨道运行,在世人看来终极一生不能看透的精密算术和方程法式却让这个年届花甲的老人精神矍铄,哪怕他只是辰月教中一名底层的目垂教长,但这并不能妨碍他要创造万世之宏业。
他在九州之间游走,将所有人都当作自己的棋子,只有天下大乱了,他的才能才会有用武之地,才会有更多的人需要他墨羽辰的帮助。
“属于我们的时代要来临了,盼兮体内封存的力量正在解封,她的自我意识也在慢慢褪弱,很快我们掌握了这股力量,我们就能成了九州的主人。”
“那牧云笙呢,你不是说他是神吗?”盼兮的异变让牧云德敏感的意识到这是一个重要的时机,所以他带着昏迷的盼兮星夜赶到墨先生在的辰月小宗,一到这里墨先生就让人把盼兮关进密阵里,留下光芒乱耀的牧云珠。
“我猜的没错的话,牧云笙在牧云珠里。”
墨先生的话让牧云德大惊,兴奋得打算去祭台上拿起牧云珠查看,谁知散发着黑暗力量的王蟒法杖拦住了他的去路。“亚父,你什么意思?”
“世子,这不属于你应该管的范围了。”
朱萼被遣回九州客栈不久,宠妃戚夫人也阵仗隆重的住进了客栈里,说是宫中烦闷出来透口气,关于这位夫人的事情,朱萼有所耳闻。
传言说是侯爷在战场上逃出来后收留了逃亡的她,因为侯爷素来喜欢收藏天姿国色的美人,所以将戚璃好生养护在侯府里,后来在宫宴上被新帝看到惊为天人,明德侯便做了成人之美将她献出去了。
但坊间传言牧云涣年纪尚小,戚璃如此妙人常年跟在阳刚之气正盛的明德侯身边,哪有不被偷香窃玉的道理,虽说端朝晚期风化日渐开放,进宫的女子未必都得是完壁之身,稍微有点显赫的贵族都喜欢养着一群玲珑剔透的歌姬。但事实是戚璃没到宫里多久便怀上了龙种,不得不让人心生绮思,牧云德不会偷梁换柱把自己两次错失的太子之位以这样隐晦的手段去间接拿来吧。
这样的事情在端朝历史上并非没有,大商人控制国家的经济命脉,架空王朝政权再弑君立主,商贾之乱始终是悬在帝王心头上的一把民间之剑,一方面要国力强盛必须大力繁荣商业,与诸国通商,特殊时期还要开放皇室控制的经济命线,盐铁贸易和漕运,另一方面又要抑制大商会大商贩的数量和势力,小商贩的社会地位被压制得十分第一次,士农工商三教九流商贩常常是垫底的贱籍,但这并不影响人们还是蜂拥而进这个行业,权力和财富对于生来不是王侯将相的普通人来说财富是相对容易获得的,有了财富才可能在等级森严的门阀世家里走动出一条路来。
牧云德没回来的时候朱萼有更多的时间可以自己支配,她偷偷去过一趟笼斗场想给端宁送饭,可是还没找到端宁她就被那些血淋淋的人兽搏斗,打奴凄厉的惨叫声吓到了,整个脑袋像炸开了一样头痛无比,有什么东西翻滚着要从脑袋里跳出来,最后实在忍不住跑出来吐了,一连好几天都觉得没有食欲,想到端宁在里面整日面对着这些,决心要把他要回来吧,他那么小该有多害怕,晚上会不会做噩梦,就算是回去种地也好过在这里看到最肮脏的人命生意。
“哟,侯爷最近的身边人是你啊?”妖媚黏人的声音从朱萼的背后传来,朱萼转身看到那层层锦缎包裹小腹隆起的美人,赶忙放下手中擦拭栏杆的抹布下跪行礼。
“奴婢朱萼,参见戚夫人。”
“起来吧。”戚璃的声音透着一股慵懒,身边的宫人扶着她的手进到屋子里,“这里看到的风景一直是最好的,和风气朗,碧空澄澈。”
朱萼起身弓腰移至她旁边的门槛处跪坐,不敢抬头乱看。
“你的背影……”
戚璃拿起宫人沏好的贡茶问了一下摇摇头放下,“这茶不是最好的,喝不下去。”
朱萼提起精神强定注意力想听她接下去说,因为她知道明德侯身边以前应该有位侍女叫兰钰儿,不知道为何不在了,她想了解兰钰儿的事情,虽然明德侯从未谈起,但在他无意识的几次吩咐中看得出来兰钰儿在侯爷心里是有些影响的,也许自己是有些地方像兰钰儿所以才能得到牧云德的格外优待。
“呵,不会。牧云德这样的人怎么会念旧。有点像,可惜,当时救了她还以为日后有什么用处,没想到这么轻易就死了。”
“没有人救她倒是有点出乎意外。”
门外喧哗,是牧云德回来了,远远的他就看到这边的情况,看见戚璃,本来阴郁的脸色更加不耐烦,“怎么有空过来了?”
“宫内长日无聊,侯爷行走九州定是知道很多奇闻轶事,过来找故人叙叙旧。”
戚璃抬手摇摇,“你们先下去候着,这里朱萼留着就行了。”
朱萼也退出房门移到门边待命,牧云德上来路过她身边没有看她,脚步沉重径直走进去了。
“看来是夫人有故事要说。”
不管什么时候,牧云德的礼仪和风姿是不会乱的,尽管他脸上写着我很不爽别烦我的脸色。
戚璃纤长的指甲无聊的刮着桌面,时不时敲两下,看天外云层堆叠,蔚蓝如大海,怕是又要下雨了。她不喜欢下雨天气,阴阴绵绵的让人恶心。
“你的茶挺好呀。”牧云德自己倒了一杯戚璃带来的御茶,喝下去滚烫了胸膛,驱散了一些郁结之气,却被戚璃白了一眼。
“陛下跟我说多年前年前他入宫的时候,皇后还不是皇后,而是孤松慎谨为充斥后宫耍了个小手段把自己十二岁的女儿孤松静放进去想延续帝王血脉争做国丈的,当时未平皇帝身边有那个魅灵盼兮,任凭后宫被送进多少人,妃子之间怎么争宠斗法只要不烧房子一概不管。”
“牧云笙只是把孤松静当做女儿养着,有一次孤松静看到当今的陛下,差不多同龄就去逗他说话,说了四五句牧云涣没理她就怒了一把把牧云涣推下台阶,牧云涣咕咚咕咚摔得头破血流翻下了御液池本以为会被淹死,结果那池水变成一个透明有弹性的球体把他推上了岸,那是他第一次在宫里见到那个令未平帝冒天下之大不韪烧星轨不愿要皇位的魅灵。”
牧云德又喝了一杯茶,“继续说。”这些事他并非没有听过。新帝不喜欢孤松静一是不喜欢外戚干政,对孤松慎谨的咄咄逼人厌恶,二是因为孤松静曾经是牧云笙的妃子,他不喜欢被逼着喜欢别人不要的东西。
“我今天来告诉你的是,外界传言当今陛下是未平皇帝与盼兮的私生子这件事是不对的。”
戚璃望了一眼门口的朱萼,再看向牧云德。
牧云德沉默了一下,“说。”
“其实呢陛下也不是靖王的儿子。”
听到这句话的牧云德和朱萼俱是一惊,猛地抬起头,这样隐秘的宫廷秘讳被戚璃堂而皇之的说出来,朱萼有点紧张怕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坐卧不安。
“昔日北陆主君硕风和叶将武成太子牧云寒和最后的三千苍狼骑歼灭在溟朦冰海之上,牧云严霜将武成太子的遗孤抱回了家里,直到后面战事稍平才遣人送回宫里,年幼的太子遗孤和无心帝位的未平皇帝之间只能存在一人,龙骧将军虞心忌率众逼问牧云笙怎么处理兄长的遗孤,牧云笙说他会立牧云涣为太子一场派系之争才消弭掉,牧云涣长到十岁,牧云笙讲孤松静赐给了他做未来的皇后孤松一家才息事宁人不再逼迫牧云笙留下后代。”
“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牧云德心下有了盘算,现下的局势多亏戚璃告诉他的这些才看的更明白了。虞心忌并非对牧云笙有异心,他只是觉得牧云寒才应该是天下英主,所以在牧云涣出现后想保护牧云寒的最后一点血脉。
“我不是让陛下把牧云严霜赐给你吗?那晚皇帝和虞心忌讨论的时候我在殿外听到了。”
“这次,还真是多谢你了。”
中州边界一处帐营内,将军推开持着火把的士兵,顾不得自己贯甲持剑,直奔入行宫中,吼着:“殿下,一统九州的时机到了!请即刻下旨东征!”
穆如寒江坐在殿中,却不言语。殿前已经跪倒近百官员。
郎士效再喊:“请殿下即刻下旨东征!”
百官齐呼:“请殿下下旨东征!”
穆如寒江似乎想了很久,终于下了决心。
他笑了笑:“牧云笙与我少时相识,算是故友,当年我第一次见他,他在废园中沉醉于自己的画技与法术,我也想不到会与他争夺天下。我知他本不想当皇帝,讨厌争斗,现在终于解脱了……他既离去,我犹感伤。此时征讨,却是趁人之危,天下人将不齿。”
郎士效顿足道:“天赐良机,此时不取,只怕成千古之憾!”
穆如寒江却只是挥手,命百官离去。
郎士效站在营外远处愤懑不已,将手中训练的鹞鹰带着“星辰与月”的徽记放飞,那鹰如一道黑色的闪电,转瞬之间消失在风雨欲来的深蓝夜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