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过去确实太苦了,忘了也好。”陈顼丝毫没有告诉她的意思,反而给她抛了一个难题,“今日进宫,你随我一同去吧。”
“这是询问还是命令?”
陈顼欲开口告诉,门外的欧阳纥敲门冒犯。“殿下王妃,时辰不早了,该出发了。”
听见门外的声音,确实也不好再推脱。不就见个皇帝而已,想当年她答辩可是连导师都敢怼。随便应允就准备出门,前脚刚踏出去,后脚就被陈顼拦住了。
“你当真要这幅样子去?”
钱宁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晨起被氓音扰了睡觉的劲头,出来准备好好骂骂她就着急忙慌地跑过来,确实是过于失礼,抬头悻悻地看了眼陈顼就推开门跑回了琼华雅苑。
陈顼看着钱宁背影的同时,殊不知欧阳纥也在看着她。
“欧阳纥,备马。”陈顼一命而发,欧阳纥却丝毫没有反应,诧异看向他却见他看着琼华雅苑,心底不免有了些想法。“欧阳纥。”
欧阳纥听见主子叫他,随意应允一声便走了。
须臾间,晴空万里,初春的鸣叫比以往更早些,柳枝的嫩芽一个个露开了笑脸,却不似人心那么难揣测。
陈顼带着欧阳纥等人在府外等候,钱宁身边除了氓音确实也没人可带了。难得进宫必要好好打扮一番,虽然氓音打心底看不起这个乡下的主子,毕竟事关安成王府名声,挑了件绿荷白底袖衫,百花腰束系上便是衬托,头上坠饰不繁重,仅有一支荷花金簪和一支步摇流穗,简约却能映衬钱宁的相貌算是锦上添花。
钱宁慢慢走近陈顼,虽然心中十分不满,但面见圣上这种事情装作恩爱也不难。可古时候达官贵人出行不都乘坐马车,这边怎么就几匹马?钱宁诧异地看向陈顼,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搂着腰肢抱上了马,陈顼在后面坐着,思量着是第一次骑马,陈顼左手扶着她的腰腹,右手手握缰绳,“驾!”两人便向宣阳门快马奔去。
钱宁心里清楚,南朝陈算不上是大一统国家,顶多是藩镇割据后起之势,所谓皇宫不过就是一片平原上兴修了几处稍微大些的宫殿,比起阿房宫和明清故宫,陈皇宫确实是小巫见大巫了。毕竟21世纪的人来南京旅游都拜孔子庙和中山陵。杨坚灭陈之后将整个建康夷为平地,这也是个可以见见陈皇宫的好机会,至少可以看看南京昔日繁华。
不一会儿,一面硕大的城墙矗立在一行人面前。
“请!”一位接驾的奴才说着。
随行下了马,跟着他进了宫。
宣阳门途径两条过道直通太极殿,一路上除了士兵严守便是做差女眷,红墙朱瓦透露不出半点巍峨却见得十分亲切热闹,谁知道几十年后就被夷为平地满目疮痍。想着钱宁不由得摇了摇头。这是她改变的一个节点。
入了太极殿要先跨过九十九级台阶,这倒与故宫陈设相似,想必朱元璋称帝修建明皇宫便是照前朝故都的吧。
进了殿,皇帝坐在龙椅之上,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位置啊。说是报个平安,实则暗流涌动勘探虚实。
按照南北朝行礼的方式,施礼者屈膝跪地,左手按右手,拱手于地,头也缓缓至于地。须停留一段时间,头在手后。眼瞧着陈顼做了一遍,钱宁也做了一遍。好歹是个文科生,这种东西算是常识,不过万万没想到平常看闲书看来的东西竟然真的用上了。
“吾皇万岁。臣弟陈顼谢吾皇挂念。”虽然行礼语言卑微,但谈吐丝毫不差,这就是命定的皇帝吧。
“臣弟言重,请起吧。”陈蒨听得出来陈顼字里行间的自傲,可陈昌被侯安都杀死,除了自己也就剩下这个弟弟是皇亲,自然多倚仗他,否则也不会以割地为条件让北周放人。
“臣弟何时回来的?”
“也就前几日。”
等等。钱宁记得,陈顼作为人质从北周回来是公元562年,而陈蒨去世是566年,所以说四年之后,陈顼会废太子自立为帝,这四年,可不好过。无论是皇亲间颇多猜忌,还是……公元562?如果她记得没错,如今他的正妻应该是梁帝的侄女柳敬言,怎么还是她?
到底是她记错了,还是时空因为她的出现而错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