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思。”许岸看到季良思带着林里回来,表情有些惊讶。
林里也有些不自在,他没想到自己还会回来,钱包钥匙什么都没带,只能由着季良思领着他来房间。
fauvel也在,他一看到林里神情就变得很奇怪,大改平时花枝招展得意洋洋的作态,眼神躲躲闪闪,鬼鬼祟祟,活像做了什么亏心事。
林里也看见了他,脚步顿了顿,季良思察觉到了,问:“怎么了?”
“没什么。”林里不动声色的躲开了季良思的视线。
人到面前,不得不打个招呼。
“嘿,林,好久不见。”fauvel笑的有点不自然。
“好久不见。”林里朝他点点头。
“你好,林先生,我叫许岸,是良思的朋友。”许岸看着林里微笑:“好久不见。”
“你好,许先生。我们见过?”林里看向许岸,这个青年长相俊秀,气质亲和,看着斯文有礼,很出色的一个人,但是林里不记得自己认识他。
“几年前的事了,一面之缘,不记得也正常。”许岸说。
“好了好了,快各回各屋,都在走廊杵着干嘛。”季良思说着拍了拍fauvel后背,问:“你们吃过了吗?”
fauvel翻了个白眼:“不吃难道让我和许哥饿着等你回来啊?多大脸。”
“行吧行吧。”季良思对fauvel和许岸说:“下次请你们去伊贡酒窖拿两瓶酒,将功抵过行不行?”
fauvel顿时两眼放光:“真的?!你真的太棒了季!那说好了别抵赖!许哥,你快录下来,到时候你一瓶我一瓶,别让他逃了!”
fauvel心满意足的走了,进房间时还克制不住的对季良思飞吻。
“真大方。”许岸笑着摇摇头:“我先回房了,好好休息,明天见。”
的确大方,伊贡酒窖里的酒每年才产出不到两百瓶,普通人只能在拍卖场上看到这种酒的身影,季良思随口一句就是两瓶。fauvel本身就是富二代,即便如此也常常对伊贡望洋兴叹。看来这两年季良思自己的生意做的不错,许岸踏过地面上柔软的地毯,墙壁上伸展出来的壁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光影在他脸上掠过,让他的神情变得莫测起来。
季良思认识林里,从他向自己追问林里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不对,那时候不算认识。
许岸在墙角的一幅画前停了下来,这幅画看上去价值不菲,金色的画框在壁灯的光下熠熠生辉,画上是从天而降的天使,带着慈悲和爱拥抱地狱里正备受火焰炙烤的堕神,却被来自地狱的长矛刺死在黑暗深处。
许岸看了许久,眼里染上忧虑,良思啊良思,他长长叹了一口气,千万不要爱上不该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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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杯热水。”季良思把煮开的水放在林里面前:“我给你点了粥,一会服务生会送过来,稍微喝一点,再泡个澡,好好睡一觉。”
林里握着手里的杯子,掌心滚烫,冷热交替让血管强烈的跳动。
“你为什么要帮我。”林里看着水杯里顶灯的倒影,出声问道:“我们没什么关系不是吗。”
季良思想了想如实说:“我也不知道,你就当我是个大好人,路见不平的那种。”季良思挠了挠头,觉得自己词不达意:“其实,我觉得我对你一见钟情……”
说完,林里还没反应,季良两手使劲揉了揉脸,彻底把脸埋在了双手里:“我这么说你可别笑我,二十多年第一次呢。”
林里没想到自己会突然听到这么直白的告白,他愣了愣。
“哎,你别多想啊。”季良思赶紧补充:“我不会挟恩图报什么的,我就是实话实说想告诉你。”
“……嗯。”林里心想,对着这张一脸单纯样的幸福王子脸,真的很难想象他会有什么坏心思。
只是自己有什么值得别人喜欢的?这个青年一副天真的样子,如果知道了他那些不堪入目的过往,一定会恶心的想吐出来吧。
喜欢或者爱这个东西,原本就是生长在纯净的土壤中的,一旦遭受污染,就会枯萎败落。
“你了解我吗。”林里的手不知是因为冷还是什么而有些颤抖,让杯子里的水面漾起波纹。
季良思看着林里,眼神专注认真:“我不了解,但是我愿意了解。”
林里突兀的笑了一声,声音有些尖锐,听上去让人心里一刺。
“我不值得你喜欢,季良思。”林里说:“如果你真的了解我,你不会爱上我的。”
“别这么急着下结论。”季良思说:“也许我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说对待感情这方面,我也行和你曾经见过的那些人不一样。”
“也许吧。”林里感到掌心里的热水在渐渐失去温度,杯壁和手掌之间正沁出湿冷的细汗。
“林里,你应该给我一点信任。”季良思说。
“信任?我没有不信任你,我只是太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林里抬头看着季良思的眼睛,问:“你想看看我的身体吗。”
季良思怔了一下,毫不回避林里的目光:“这会让你相信我吗。”
林里脸上露出笑来,笑里带了点恶意,带了点嘲讽:“说不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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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出来啦?”fauvel正鬼鬼祟祟的抱着胸在门口走来走去,见到季良思出来赶紧迎了上去。
季良思路过他没看他一眼,就走了过去。
“哎哎哎,你走这么快干嘛。”fauvel跟上季良思,边走边说个没完:“我回去之后越想越不对,你该不会是对那个林里有意思吧,我劝你可千万别啊,他这个人你最好……”
季良思停下步子,fauvel差点撞在他身上,“你干嘛啊,一会走一会不走的。”
“你说林里怎么。”季良思问。
fauvel神经大条,没瞧出季良思有什么不对,自顾自说:“林里他这人在圈里其实很有名的,大玩咖。大伙都知道他不谈感情,但是还是有些追上去的,最后都凉了……说起来我也追过,不过最后被我前前前前男友,那个叫irons的老头得手了……反正你别看他冷冷淡淡的那样,他其实超会玩的……哎——你往哪去呢——反正作为兄弟我就提醒你一句啊,他可不是你能……喂!你听我说了没有!”
“啪!”季良思关上了门。
fauvel在门口锤了几声,满腔怒意的走了,临走时踹了踹门,好心当成驴肝肺!
季良思靠在门上,眼睛发涩。
林里,季良思在默念着这个名字,心脏里的血液似乎带了什么腐蚀性,随着跳动泵向全身,让他四肢几乎有些麻痹。
“你想看看我的身体吗?”
季良思想起林里说这话时的表情,恶意,嘲讽,又带着绝望和刻在深处的一点期盼,让他难以呼吸。
他看到的那是怎样的一具身体啊,让他几乎要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