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南奕的指尖还悬在半空,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着青白,像是被无形的力道捏到极致,连指甲都深深陷进掌心的肉里。那些关于顾风和赵无咎的往事,像潮水一样在他眼底翻涌,每一个画面都清晰得仿佛刻在灵台之上,连风穿过发梢的触感都真实得可怕。
——太久了。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太久,久到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像是被业障浸透的雾气,缓缓缠绕上他的灵台。
然后——“啊——!”一声尖锐的惊叫骤然划破寂静。 那声音像一把锋利的冰锥,直直刺入华南奕的耳膜,甚至穿透了他的灵识,在他脑海里炸开一道血痕。赤霄的尖叫,带着撕心裂肺的恐惧,尾音尖锐得几乎要划破晨雾,像是有人硬生生把他的魂魄从回忆里拽出来,再狠狠摔在现实的碎石上。
华南奕猛地回神,瞳孔骤然收缩。
他看见赤霄踉跄着后退两步,道袍下摆扫过满地碎裂的灵晶,那些晶莹的碎片在他脚下迸溅出细碎的光斑,在晨光里折射出刺目的芒。赤霄的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剧烈颤抖着,瞳孔因极度的惊骇而放大,几乎看不到焦距,像是看到了什么足以摧毁神魂的存在。
“赤霄?” 华南奕的声音还带着些许恍惚,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残留的顾风气息——那是他今早路过外门时,无意间沾染上的,微弱却温暖。
赤霄的尖叫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急促的喘息。他像是突然看到了什么恐怖的存在,猛地转头看向华南奕身后的黑暗,脖颈上的青筋因恐惧而暴起,像是有一条无形的蛇正死死勒住他的气管。
“那、那个声音......” 他的声音支离破碎,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扼住了喉咙,“那东西......那东西在看着我们!”
华南奕凝视着那团翻涌的黑雾,目光沉静如古井。黑雾在晨曦中诡异地扭曲,像一条盘踞的巨蟒,又似无数扭曲的人脸在其中沉浮。寻常弟子见此景象,只怕早已吓得腿软跪地,可华南奕的眉眼间却不见半分惧色。
他的指尖轻轻摩挲着袖中玉佩的边缘——那是顾风幼时佩戴的护身符,此刻还残留着少年独有的温热气息。一个清晰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浮现:这黑雾是业障。
灭灵派三千年的杀孽,历代掌门暗中施展的禁术,那些被掩盖的血债,都化作这团黑雾盘踞在山门之上。寻常弟子沾之即溃,可顾风安然无事。
华南奕的瞳孔微微收缩。
"咔嚓"——袖中的玉佩突然发出细微的裂响。华南奕垂眸,看着掌心那道几乎不可见的纹路裂痕,他早就不是灭灵派的人了。
黑雾中传来尖锐的嘶鸣,像是无数冤魂在哭嚎。华南奕却缓缓抬起手,掌心向上,一缕金色的灵力从他指尖流淌而出,在身前形成一道半透明的屏障。这屏障并非防御外敌,更像是一道界限——将业障隔绝在外。
他的目光穿过黑雾,望向远处被惊得呆立当场的弟子们。华若灵正手忙脚乱地翻找灵符,而赤霄的脸色依旧惨白。但华南奕知道,顾风不会回来承受这些。
业障翻涌得更加剧烈,黑雾中隐约浮现出扭曲的人形轮廓。华南奕却只是静静地站着,任由晨风吹起他雪白的长袍。他的神情平静得近乎冷酷,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因为本就无关。 他早已被逐出师门, 灭灵派的业障,现在也不由他来背负。
只见原本灭灵派小径的尽头,一团若有若无的黑雾正缓缓蠕动。那黑雾里隐约传来金属摩擦般的刺耳声响,像是无数锁链在地底拖行,又像是某种未知生物的鳞片刮擦着岩壁,声音沙哑、低沉,带着令人牙酸的摩擦感。赤霄的瞳孔缩得更小了,他踉跄着撞向华南奕,道袍袖口在慌乱中扯破了华南奕的衣襟,布料撕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山道上格外清晰。
“别看!” 赤霄的声音带着哭腔,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那东西......那东西在看着我们!”
她重重摔在青石板上,两个高高的马尾辫瞬间炸开,像两只受惊的兔子耳朵般笔直竖起,发梢还挂着几片草叶。少女手忙脚乱地撑起身子,指尖慌乱地抓挠着地面,一块碎石硌得她掌心生疼。
她单膝跪坐在地上,右手还紧紧抓着半块没吃完的灵果。果皮已经被她啃得坑坑洼洼,黏糊糊的黄色果肉沾在嘴角,随着她急促的呼吸微微颤动。她慌乱地舔了一下嘴角,却把更多果肉抹在了脸颊上。
"呜..."少女突然瞪大眼睛,樱桃般的小嘴张成圆形,一脸惊恐地指着那团黑雾。她的瞳孔剧烈收缩,虹膜边缘泛着不正常的青白色,像是被突如其来的恐惧抽走了所有血色。
她手中的灵果"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滚出去老远。少女却浑然不觉,十根纤细的手指像小爪子般张开,指甲盖都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她一边指着黑雾,一边不自觉地往后蹭,后背已经抵住了身后的石柱。
"那、那个......"她的嘴唇颤抖着,声音细如蚊呐,却因为恐惧而变了调。一缕银白色的发丝从炸开的马尾辫中散落下来,黏在她汗津津的额头上。
她突然捂住嘴巴,像是想把尖叫憋回去,却还是漏出一声短促的惊喘。那团黑雾里传来"沙沙"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行。少女的瞳孔瞪得更大了,她能看到黑雾边缘处,隐约露出一个尖尖的、像是爪子的黑影。
她的双腿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膝盖"咚"的一声撞在石阶上,却感觉不到疼痛。此刻她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团缓缓逼近的黑雾上,炸开的马尾辫随着她剧烈的颤抖而左右摇摆,活像两只真正受惊的兔子耳朵。
“哇啊啊啊!黑雾怪!黑雾怪来啦!!”一道粉色的身影“咻”地从旁边的树丛里窜了出来,像一颗炮弹一样撞进了华南奕和赤霄之间,然后……“啪叽”一声摔了个狗啃泥。华若灵她扎着两个高高的马尾辫,此刻因为摔倒而炸开,像两只受惊的兔子耳朵一样竖在头顶。她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手里还抓着半块没吃完的灵果,嘴角还沾着果肉,一脸惊恐地指着那团黑雾:“黑、黑雾怪!它、它是不是又来吃灵晶了?!上次它把我放在炼丹房门口的灵果都吸走了!!”
华南奕:“……”
赤霄:“……”
黑雾:“……”(似乎缓缓蠕动了一下,发出一声疑似“咕噜”的声音)
华若灵完全没注意到气氛的凝重,她蹦跶到华南奕身边,一把抓住他的袖子,眼睛亮晶晶的:“主人!我们是不是要打架?!我、我刚刚已经偷偷把我的防御法器拿出来了!虽然它可能只能挡一下下……哦对!那个狐狸!你带了驱邪符吗?!”
赤霄:“……我带了,但我觉得它现在可能没用。”(他颤抖着指向那团黑雾,黑雾似乎离他们更近了。)
华若灵:“诶?!那怎么办?主人,您能不能用那个——就是那个超级厉害的、一招就能把邪祟打得哭爹喊娘的剑诀?!”
华南奕:“……”(他低头看着华若灵,目光复杂。)
华若灵仰起脸,一脸期待:“就是那个!我上次在山崖上看您施展的!超级帅的!!”
华南奕:“……那是灭魂剑诀。”
华若灵:“对对对!就是那个!!”
华南奕:“……它会把周围十里内的生灵灵力抽干。”
华若灵:“……”(突然沉默。)
赤霄:“……我们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黑雾:“……”(缓缓蠕动,发出一声更清晰的“咕噜”声,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华南奕的指尖在袖中轻轻一颤,灵力如暗流般悄然汇聚。他垂眸看着掌心逐渐成型的透明屏障,那层薄薄的光膜流转着淡蓝色的微光,将他和身后的黑雾隔开。他的目光终于从回忆中抽离,重新变得锐利如刀,眸底沉淀着化不开的寒意。
"那、那主人!"一道带着颤音的声音突然从旁响起。 华若灵像只受惊的兔子般蹦跶到一旁,双手在胸前紧张地交握,又慌乱地翻找着口袋。她扎着两个歪歪扭扭的马尾辫,发梢还沾着刚才摔倒时蹭到的草屑。此刻她正踮着脚尖,手忙脚乱地掏着袖口和衣襟,口袋里稀稀拉拉掉出几张皱巴巴的灵符和半块灵石。
"我、我能帮什么忙吗?!"她仰起脸,眼睛亮晶晶的,却因为紧张而瞪得圆圆的。嘴角还沾着一点刚才吃灵果留下的果汁,随着她说话的动作微微颤动。"我可以给您加油!!"她突然挺直腰板,握紧小拳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或者......或者给您递灵符?!"她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抽出一张灵符,结果因为太用力,灵符"刺啦"一声裂开了一道缝。
华南奕头也不抬,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你.....你站远点。"
华若灵的笑容僵了一瞬,肩膀微微垮了下来,但还是固执地站在原地。她眨巴着大眼睛,睫毛忽闪忽闪的,一脸坚定:"那我给您当后援!!"她往前迈了半步,又赶紧刹住,像是怕华南奕生气,又像是怕错过什么重要时刻。
华南奕看着她这副模样,沉默了一会儿。少女的脸庞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明亮,尽管她总是笨手笨脚的,此刻却莫名让人无法狠下心赶走。他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声叹息轻得几乎消散在风里。
算了,至少她还能让气氛不那么沉重。 哪怕她是个笨蛋。但有时候,笨蛋也挺好的。
华若灵似乎感受到了气氛的变化,突然咧嘴笑了起来,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白牙。她用力地点点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又像是给华南奕加油。她偷偷瞄了一眼那团黑雾,又赶紧缩回视线,躲在华南奕身后半步的位置,却依然保持着随时准备"支援"的姿势。
就在这一片混乱中,"……你们在干嘛?"这清冽的嗓音像一把锋利的冰锥,毫无预兆地刺入凝滞的空气。如同山涧最清澈的泉水,突兀地落入滚烫的油锅,"滋啦"一声,激起万千水花与油星。
华南奕浑身一僵,指尖凝聚的灵力屏障顿时泛起一丝肉眼可见的涟漪。那层淡蓝色的光膜剧烈震颤,像是被无形的手指拨弄过的湖面。他猛地转头,脖颈发出一声轻微的"咔"的声响,目光如利箭般射向小路的另一侧。
顾风正站在那里, 华南奕的灵力,为他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他素白长衫被山风吹得微微扬起,衣摆边缘绣着的云纹在光影中若隐若现。他的眉眼依旧如往日般明亮,漆黑的瞳孔里却不知为何蒙着一层极淡的霜色,像是初冬清晨凝结在草叶上的薄霜,透着疏离与冷意。
山风掠过他的衣角,将素白长衫吹得猎猎作响,衣摆上绣着的银线云纹在泛着冷冽的光。顾风缓步走来,每一步都踏得极稳,靴底碾过满地碎灵晶,发出细碎清脆的声响,像是某种倒计时的信号。
他的面容依旧如往日般俊朗,眉眼间却蒙着一层极淡的霜色,像是初冬凝结在松针上的薄霜,透着疏离与冷意。那双漆黑的瞳孔深不见底,平静得近乎冷漠,却又在眼底深处隐约跳动着不易察觉的暗芒——如同暴风雨来临前深海下涌动的暗流。
他微微歪头的动作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后颈处的灵脉却隐隐泛起紫金色的光芒,那光芒如同一条细小的锁链,在皮肤下若隐若现地游走,又像是沉睡的火山下涌动的岩浆,随时可能喷薄而出。
当他的目光扫过华若灵嘴角未擦净的果肉,越过赤霄尾巴上焦黑的灼痕,最终落在华南奕攥紧的拳头上时,那双平静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快的波动——像是夜空中划过的流星,转瞬即逝,却带着令人心悸的温度。
他抬手将华若灵往身后带了带,这个简单的动作让袖口轻轻扫过华南奕的衣角。袖口边缘绣着的暗纹在阳光下若隐若现,那是早已被岁月磨平的师门印记,如今却像是一道陈旧的伤疤,在阳光下隐隐作痛,也如同某种即将觉醒的古老力量,在皮肤下蠢蠢欲动。
顾风缓步走来,他的靴底碾过满地碎灵晶,那些晶莹的碎片在他脚下发出细碎的"咔嚓"声,像是踩碎了一地星辰。每一步都踏得极稳,却让华南奕莫名感到一阵心悸。
"你们在...抓妖怪?"顾风微微歪头,这个简单的动作让他的发梢轻轻晃动。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那团缓缓蠕动、疑似发出"咕噜"声的黑雾上,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讨论今日的灵膳,"看起来不太友好呢。"
可华南奕分明看见,在顾风说话的瞬间,他后颈处的灵脉隐隐泛起紫金色的光芒——那是血脉觉醒的前兆,如同沉睡的火山下涌动的岩浆,随时可能喷薄而出。
"顾风!你来了!"华若灵突然像只欢快的小鸟般蹦到顾风身边,声音里满是惊喜,"是黑雾怪!它要把我主人的灵力都吸走!"她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完全没注意到顾风望向华南奕时,眼底瞬间暗涌的暗芒——那光芒深邃如夜,又炽热如火,危险得令人窒息。
"原来如此。"顾风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又藏着几分旁人难以察觉的锋芒。他抬手将华若灵往身后带了带,这个简单的动作让他的袖口轻轻扫过华南奕的衣角,却让华南奕袖中的灵力骤然沸腾,如同被惊醒的巨兽,在经脉中咆哮翻滚。
黑雾突然发出尖锐的嘶鸣,像是被顾风的气息激怒。华南奕猛地挡在所有人面前,却听见身后传来顾风极轻的叹息:"...华南奕。"他唤他的名字时,尾音带着往日晨读时才有的温柔起伏,"你袖中的平安结,是我今早系上的。"
空气骤然凝固。赤霄的尖叫、华若灵的咋呼、黑雾的嘶鸣,所有声音都消失了。华南奕看着顾风缓缓抬起的手——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掌上,还留着他今早偷偷渡过去的灵力痕迹。而顾风掌心向上,正对着那团蠢蠢欲动的黑雾。
"要帮忙吗?"这句问话轻得像一片羽毛飘落,却让华南奕的指尖猛地顿住。顾风嘴角噙着笑,那笑容像是三月融雪时突然穿透云层的第一缕阳光,明亮却不刺眼,温暖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他微微歪头,发丝在晨风中轻轻扬起,露出光洁的额角。
可华南奕分明看见—— 在那双澄澈如墨的眼睛深处,紫金色的灵脉纹路如同活过来的藤蔓,正沿着他的眼角蔓延开来。那些纹路泛着神秘的光泽,在晨光中若隐若现,像是某种古老而强大的力量正在苏醒。顾风的瞳孔边缘泛着淡淡的金色光晕,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既熟悉又陌生。
"咕噜——" 黑雾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呜咽,像漏气的皮球般急剧收缩。那些翻涌的黑色雾气挣扎着想要凝聚,却在顾风投来的不经意一瞥下迅速溃散。最终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穿透云层的晨光里,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华南奕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胸膛微微起伏。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挂着的平安结——那是今早顾风系上去的,深蓝色的丝线打着精致的如意结,此刻正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晃。那触感让他莫名安心,又隐隐烦躁。
"没事。"华南奕收回目光,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
顾风已经自然地接过华若灵手中还沾着露水的灵果。少女正手忙脚乱地比划着刚才的战况,而他只是轻轻咬了一口,汁水顺着嘴角滑落也浑然不觉。含糊不清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慵懒的抱怨:"...哎呦,你们太吵了。"
可华南奕注意到—— 顾风的后颈处,紫金色的光芒并未完全消退,仍在皮肤下缓缓流动。他咬灵果时露出的虎牙闪过一丝微光,那是灵力暴走前特有的征兆。而系着平安结的位置,布料下隐约透出紫色的脉络纹路,像是有火焰在衣料下静静燃烧。
华南奕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起,指节泛着不易察觉的青白。他看似平静地望着顾风咬下灵果时微鼓的腮帮,眼底却翻涌着暗流。
那紫金色的纹路...他指尖无意识摩挲平安结的动作突然停顿。顾风瞳孔深处蔓延的金光像一根细针,轻轻挑动他心底最敏感的那根弦。他奇怪的血脉印记、顾风当年查到了什么、还有此刻在晨光中若隐若现的异象——这些碎片在脑海中交错,刺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究竟知道多少?平安结的蓝丝线在他掌心勒出浅痕。这个看似随意系上的结,此刻正随着顾风说话时颈部的微动轻轻摇晃。华南奕突然想起昨夜占卜时龟甲上裂开的纹路——"紫气东来,命星交错"。当时他只当是寻常卦象,现在却与顾风眼尾的金光重叠。
魔域的血蛊...
余光瞥见赤霄手中染血的玉佩,那些蠕动的血色纹路仿佛也爬上了他的神经。华南瑞本命灯摇曳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浮现,又被他强行压回心底。但顾风刚才那一眼——那抹穿透晨雾看向魔域方向的目光,分明带着某种洞悉一切的冰冷。
晨风掠过顾风扬起的衣角,带着灵果清甜的香气。华南奕却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像是暴风雨前海浪携带的咸涩。他看着顾风含糊抱怨的嘴角,突然意识到这个总爱装傻的少年,此刻瞳孔里跳动的光芒比魔域最深处的血蛊还要危险。
要帮忙吗?简单四个字在华南奕耳畔回响,每个音节都裹着蜜糖般的伪装。华南奕摩挲平安结的指尖微微发颤——他分不清这是顾风画的符咒残留的预兆,还是自己紊乱的心跳。唯一确定的是,当那缕黑雾消散时,顾风眼底闪过的紫金色光芒,与当年他父亲眼中的颜色,惊人地相似。
赤霄猛地冲到华南奕跟前,脚步踉跄,扬起一片尘土。她原本整齐的发髻此刻已有些松散,几缕青丝垂落在满是汗水的脸颊旁。她双眸圆睁,眼中布满血丝,那平日里灵动有神的眼眸此刻满是焦急与惶恐,仿佛被无尽的黑暗笼罩。
她的双手紧紧抓住华南奕的衣袖,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指甲深深嵌入布料之中,像是要把他牢牢留住。“灵尊大人,求您……求您去魔域救人……不,去救救华南瑞!”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原本清脆的嗓音此刻变得嘶哑而破碎,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华南奕微微皱眉,刚要开口,赤霄却像是预感到什么,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她微微眯起眼睛,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向那遥远的魔域。作为能够看破一些天机的她,此刻眼中映照出的是魔域中,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她看到魔域中阴森的城堡矗立在黑暗之中,周围弥漫着紫黑色的雾气,雾气中隐隐有扭曲的身影在游荡。华南瑞被囚禁在城堡的深处,周围布满了血红色的符文,符文闪烁着诡异的光芒,紧紧地束缚着她的经脉。华南瑞面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身体被几道黑色的锁链紧紧锁住,动弹不得。血红色的符咒在她的身上爬行,所到之处,皮肤溃烂,鲜血直流。
赤霄的身体猛地一颤,从天机预兆中回过神来。她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眼神中满是恐惧和担忧。“灵尊大人,我看到了……我看到华南瑞在魔域中受苦,那些血红色的符咒,在侵蚀她的经脉,她的本命灯已经摇摇欲坠,只剩下三盏了!如果不尽快救她,她……她会有生命危险!”
她的双手紧紧地攥着华南奕的衣袖,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下一秒就会瘫倒在地。“我知道魔域危险重重,但是您一定有办法的。您是灵尊,您一定可以救她。求您了,灵尊大人,不要犹豫了,再晚就来不及了!”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哀求,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随时都可能夺眶而出。
此时,赤霄的额头浮现出一道淡淡的金色光芒,那是她施展术法时留下的痕迹,光芒闪烁不定,仿佛也在为华南瑞的命运担忧。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灵尊大人,华南瑞她……她是您的妹妹啊,您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陷入危险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