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魅殇的黑袍扫过魔域偏殿的黑石地面,没带起半点声响,倒像墨汁融进水里,悄无声息地漫过那些嵌在砖缝里的暗纹。她走在前面,清梓美跟在身后,隔着三步远的距离,能看见他黑袍下摆绣的暗金色魔纹——纹路蜿蜒如蛇,在殿外漏进来的月光下泛着冷光,像活物似的贴在布上。
偏殿空旷得很,只有正中央摆着张黑石桌,桌角积着薄灰,想来是许久没人来。苏魅殇停在桌前,没回头,声音冷得像殿外的寒气:“在这里等着。”她说话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桌沿,指甲盖泛着青白色,是魔域常年不见日光的颜色。清梓美垂着头,刚要应一声,抬眼时却见他黑袍一动,像被风吹起的烟,竟直直往殿角的阴影里钻。
那阴影深得很,是殿顶横梁投下的,黑得能吞掉所有光。苏魅殇的身影刚挨到阴影边缘,黑袍就开始变得透明,先是袖口,再是肩膀,像被墨色的水慢慢洗掉似的,一点点融进黑暗里。清梓美下意识往前迈了半步,想看清她是怎么走的,却只看见阴影晃了晃,连点衣料摩擦的声响都没有——他就那样消失了,连落在地上的影子都没留下,仿佛从没在这殿里待过。
殿里瞬间静下来,只剩清梓美自己的呼吸声,还有月光落在黑石桌上的细碎声响。她站在原地,手指攥着斗篷衣角,指尖还残留着刚才跟在他身后时,无意间蹭到的黑袍布料的触感——粗粝,带着点寒气,像摸在一块冰冷的石头上。她往殿角的阴影望了望,那片黑依旧浓得化不开,连一丝缝隙都没有,仿佛苏魅殇不是走进了阴影,而是被阴影吞了进去,连点痕迹都不肯留。
风从殿门的缝隙钻进来,吹得她的裙摆轻轻晃,也吹得黑石桌上的灰扬起来,迷了她的眼。她眨了眨眼,再看那阴影时,依旧是空的,只有殿外传来的魔物嘶吼声,断断续续地飘进来,衬得这偏殿更静,也更冷。她慢慢退到墙边,靠着冰冷的黑石墙,心里空落落的——她知道苏魅殇没走远,可这悄无声息的消失,比他站在面前更让人心慌,像悬在头顶的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来,也不知道落下来时,会对着谁。
魔域的偏殿是用黑石砌的,墙缝里渗着终年不散的寒气,像有无数条小蛇顺着砖缝往人骨头里钻。殿顶没挂灯,只有殿门漏进来的一点月光,斜斜地切在地上,把满地尖石照得发亮——那些石头是楚忆清从魔域后山的乱葬岗捡来的,每一块都沾着腐土和干涸的黑血,尖棱被夜风磨得比匕首还利,泛着青幽幽的冷光。
魔域偏殿的石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先是楚忆清的鞋尖踏进来——他穿的是双墨色云纹靴,靴底沾着点魔域特有的黑泥,踩在黑石地面上,留下浅淡的脚印,像墨点落在白纸上。他走得漫不经心,手插在锦袍下摆的暗袋里,指节偶尔露出来,捏着颗泛绿光的毒石,石头在他指间转着圈,偶尔碰到衣料,发出细碎的“咔嗒”声。
他的锦袍领口敞着,露出半截锁骨,锁骨处挂着枚小小的银铃,走路时晃着,却没声响——是用魔物的筋腱缠过的,专门压着动静。他进殿时偏了偏头,鬓边的碎发扫过脸颊,眼底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目光先扫过殿中央的黑石桌,再落到靠墙站着的清梓美身上,像看见件有趣的玩意儿,眉梢轻轻挑了挑:“哟,这不是清梓美姑娘么?倒会找地方躲清净。”
话音刚落,思若的身影就跟着出现在门口。她没像楚忆清那样随意,赤金软靴踩在地上,每一步都轻得像猫,却带着公主的矜贵,没让靴尖的珍珠沾到半点灰。她的广袖长袍在身后拖出长长的影子,玄黑的布料扫过石门门槛,金线绣的魔纹在月光下闪着冷光,像蛇鳞贴在衣上。
她抬手理了理鬓边的凤凰簪,鸽血红宝石顺着动作晃了晃,映得她的脸更白。进殿时她没看楚忆清,也没看清梓美,只目光淡淡扫过殿角的阴影,银镯在腕间转了一圈,发出“叮铃”的轻响,像在确认什么。待走到黑石桌旁,她才停下脚步,半边身子倚着桌沿,黑蔻丹的指尖轻轻划着桌角的灰,声音淡得像风:“苏长老让你在这儿等,你倒真敢一动不动地站着——就不怕我们来‘陪’你?”
楚忆清凑到她身边,手里的毒石停了转,指尖捏着石头往清梓美方向指了指,笑得更张扬:“公主这话问得好,我看她啊,是不知道这偏殿里,除了她,还有多少‘好东西’等着她呢。”他说话时,毒石的绿光晃了晃,正好照在清梓美脚边的地面上,映出砖缝里藏着的细小毒刺——那是魔域特有的“蚀骨针”,沾着就会钻心的疼。
思若没接话,只是抬眼看向清梓美,眼尾的墨纹在月光下泛着浅淡的光,瞳仁深紫,像藏着片化不开的黑。她的姿态依旧懒怠,却让殿里的空气都跟着沉下来,连楚忆清的笑都收了几分——没人敢在她面前太过放肆,哪怕她只是随意倚着桌子,指尖划着灰,也透着股不动声色的掌控感,像条蛰伏的蛇,随时会亮出獠牙。
楚忆清今日穿了件墨色锦袍,领口绣着暗金色的骷髅纹,指尖捏着颗拇指大的毒石,绿光顺着他的指缝往下淌,滴在黑石地上,烧出个针尖大的小坑,冒着细弱的白烟。他的脸生得俊,却带着股阴柔的狠劲,眉梢挑着,目光从清梓美凌乱的鬓发扫到她沾了泥点的裙角,像在打量一件不值钱的旧物:“我记得你最爱跳舞了,对么?”他说话时,舌尖抵了抵后槽牙,尾音拖得长,带着点猫捉老鼠的戏虐。
话音未落,他手腕一扬,满把的毒石和尖石哗啦啦撒在地上,声音在空殿里撞来撞去,像无数只虫子在爬。清梓美穿的是双软底布鞋,鞋尖刚碰到一块尖石的棱角,就传来一阵针扎似的疼,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脚,裙摆扫过地上的石子,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像受惊的老鼠在磨牙。她的头发没束好,几缕碎发垂在脸前,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个苍白的下巴,微微发颤——不是怕,是冷,是疼,还有点藏不住的慌。
她抬眼时,正好对上楚忆清的目光,那目光像裹了冰的刀子,刮得她眼皮发疼。她张了张嘴,想说“我不是故意的”,想说“别让我跳”,可话到舌尖,又被楚忆清的推力堵了回去。他的掌心按在她的后背上,力道又狠又沉,像块烧红的烙铁,把她往前推了个踉跄。清梓美慌忙伸手撑地,指尖刚碰到一块毒石,就像被火烫了似的缩回来,指腹上沾了点绿黏液,瞬间红了一片,刺痒的疼顺着指尖往胳膊上爬,像有小虫子在咬。
“快请吧。”楚忆清笑了,嘴角勾出个凉薄的弧度,露出两颗尖尖的牙齿,像只等着看好戏的狐狸。
思若坐在魔域偏殿的黑石王座上,那王座裹着整张黑狐皮,狐毛泛着陈旧的油光,毛尖还沾着几粒暗红的碎屑,倒衬得她一身衣袍愈发扎眼——是件玄黑镶金边的广袖长袍,金线绣的不是寻常花纹,是盘绕的魔纹,从领口缠到下摆,魔纹的尖角处缀着细小的红宝石,宝石的红不是透亮的红,是像凝固的血似的暗调,顺着衣料的褶皱垂着,像一滴滴没干的血珠。
她的领口敞着半寸,露出半截雪白的脖颈,颈间挂着条银链,链坠是枚小小的骷髅头,眼眶里嵌着两粒黑珍珠,珠子转得时候,倒像骷髅在眨眼睛。袖口的金线更密些,挽到小臂处,露出腕间的银镯——那镯子不是普通银器,是用成年魔物的指骨磨成的,骨节处还留着细微的纹路,转起来会发出“叮铃”的轻响,声音脆得像碎冰,却没半点暖意。
她的头发是用一支赤金镶嵌的凤凰簪挽着,凤凰的翅膀展开,翅尖挑着两粒鸽血红宝石,垂在鬓边,她一动,宝石就跟着晃,映得她脸颊泛着淡淡的红,可那红没暖到眼底,只衬得她的脸更白——是那种没见过日光的瓷白,连唇瓣都没什么血色,只涂了点淡紫的唇脂,紫得像刚摘的毒浆果,看着艳,却透着冷。
她的指甲留得长,涂着紫色的蔻丹,指尖轻轻搭在王座的扶手上,黑甲蹭过狐毛,留下一道浅痕。偶尔抬眼时,能看见她眼尾描着细淡的墨纹,像两道小蛇的影子缠到鬓角,瞳仁隐隐约约泛着深紫色,看人的时候不聚焦,像隔着层雾,却又透着股漫不经心的狠劲,仿佛再金贵的东西到她眼前,也不过是随手能捏碎的玩意儿。
她漫不经心地转着银镯,目光落在清梓美发抖的肩膀上,声音淡得像风:“我们魔域从不缺忠心的手下,你死了,马上就会有人补你的位置。”她说这话时,连眼皮都没抬,手指在银镯上轻轻划着,像在数上面的纹路,仿佛清梓美不是个活生生的人,只是件随时能丢的旧东西。
清梓美握着拳,指甲掐进掌心,疼得她脑子清醒了点。她知道,在魔域,求饶是最没用的事,眼泪只会让别人更开心。她慢慢直起身,裙摆扫过地上的石子,发出细碎的声响。她的腿在抖,膝盖上还沾着黑石地的灰,可她不敢拍,只能把下巴抬了抬,目光空茫地望着殿顶的阴影——那里有只蜘蛛在织网,网丝上沾着点月光,像断了的银线。
她抬起脚,轻轻踩在石子之间的缝隙里,刚一用力,尖石就划破了鞋底,扎进脚踝,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额头上渗出细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地上,砸出个小小的湿痕。她的肩膀颤了颤,却还是慢慢转动身体,胳膊抬起来时,袖子滑下去,露出半截胳膊,上面有块旧疤,是从前在灭灵派为了救华南奕留下的。
思若斜倚在黑石王座上,姿态懒怠却藏着公主的矜贵,没把脊背挺得笔直,反倒微微侧着身,半边肩膀压在裹着黑狐皮的扶手上,狐毛蹭着她的袖角,倒衬得她肩线愈发纤细,像一折就断的玉簪。广袖长袍的袖口垂在王座边缘,遮住了大半只手,只露出涂着黑蔻丹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勾着狐毛,指甲尖划过毛丛时,动作慢得像在把玩件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却透着股漫不经心的掌控感。
她的腰肢收得极细,玄黑长袍在腰间束着条同色玉带,带扣是枚赤金兽首,兽眼嵌着红宝石,往下垂着几缕金线流苏,流苏随她的动作轻轻晃,刚好遮住裙摆的褶皱——那裙摆铺在王座下,像摊开的墨色水波,却没完全散开,只松松垂着,露出一截踩在黑石地面的赤金软靴,靴尖缀着颗小珍珠,却被她随意地蹭着地面,珍珠磨得发乌,倒添了几分野性的慵懒。
思若偶尔抬眼时,会微微抬着下巴,脖颈绷出一道细长的弧线,颈间银链上的骷髅头吊坠顺着动作晃,黑珍珠眼眶对着下方,倒像在和她一起打量人。她不常动,连指尖勾狐毛的动作都慢,可每一点细微的姿态里都带着公主的疏离——仿佛这殿里的尖石、毒黏液,还有底下颤栗的人,都入不了她的眼,她只是恰好坐在这里,连呼吸都轻得像怕扰了自己的清净,却又偏偏让周遭的空气都跟着她的姿态沉下来,透着股不动声色的压迫感。
过了许久,思若目光落在清梓美渗出血的脚踝上,银镯转得更快了:“跳得可真难看。”她的声音里没半点情绪,像在评价一件不好看的衣服,随手就能丢进垃圾桶。
清梓美没说话,只是继续跳。她的动作越来越慢,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血珠顺着脚踝往下滴,落在地上,与毒黏液混在一起,变成黑紫色的印记,像一朵朵腐烂的花。楚忆清在旁边看着,笑得更欢了,从袖袋里摸出颗糖,剥了糖纸放进嘴里,糖的甜味和毒石的腥气混在一起,奇奇怪怪的。
清梓美的睫毛垂下来,遮住眼底的泪意,只露出一点苍白的唇瓣,紧紧抿着。她想起从前在灭灵派,华南奕还没失忆的时候,她曾在月下给他跳“踏月舞”,那时她穿的是件粉白的裙,踩在软草上,脚下是花香,耳边是他的笑声。可现在,她穿的是沾满灰的裙,踩的是带毒的尖石,耳边是楚忆清的笑和思若的冷言冷语。
毒石的黏液沾到破皮的地方,刺得她骨头缝都疼,可她不敢停——她怕一停,就真的没活路了,就再也见不到华南奕了。她的呼吸越来越轻,像怕惊动了什么,胸口里像堵了块石头,又闷又疼,可她不敢哭,只能把眼泪咽回去,咽进肚子里,像咽了口毒药。
思若依旧斜倚在黑石王座上,玄黑长袍的广袖搭在扶手上,黑狐毛蹭着她的腕间银镯,叮铃轻响里裹着漫不经心的懒。楚忆清跪在王座下三步远的地方,膝头压着散落在地的毒石碎屑,墨色锦袍被他故意扯开半边衣襟,领口垂到肩头,连呼吸时的起伏都带着点刻意的勾。
思若看到,楚忆清故意把腰杆挺得微弯,形成一道驯服的弧度——既不显得卑微到尘埃里,又恰好能让倚在王座上的思若,将他敞开衣襟里的光景看得分明。他的墨色锦袍被扯到肩头,领口的金线绣纹垂在锁骨处,随着呼吸轻轻晃,像条缠在骨上的细蛇。
她先看看他的脸。楚忆清眉骨生得高,眼尾微微上挑,此刻垂着眼,长睫在眼下投出浅淡的阴影,遮住了眼底的算计,只留瞳孔泛着点温顺的光。鼻梁挺翘,鼻尖却带着点薄红,像是被殿内寒气冻的,又像是刻意显出的软态。嘴唇抿着浅淡的笑,唇色偏淡,却在说话时会轻轻勾起,露出一点虎牙尖,添了几分野趣,又不显得张扬——他太会拿捏这分寸,知道思若不喜太过锋利的人。
再往下,是他敞开的衣襟里的光景。锁骨线条利落,像玉簪刻出来的,往下便是腹肌,不是虬结的块状,而是带着流畅线条的肌理,每一块都绷得恰到好处,泛着冷白的光,却在腰侧留了点淡青色的血管,添了几分活气。他故意让呼吸放得缓,腹肌随着吸气轻轻起伏,像湖面泛起的涟漪,不刻意,却足够勾人。偶尔挪动膝盖时,会故意让锦袍再往下滑半分,露出腰腹间一道浅淡的旧疤——那是从前替思若挡魔物留下的,此刻恰好能被思若看到,无声地提醒着他的忠心。
他的姿态更妙。一只手撑在身侧,指尖轻轻碰着思若垂落的袍角,像怕惊扰又舍不得松开;另一只手举着那颗红宝石,手臂微抬,肌肉线条在光下若隐若现,却没让手臂绷得太紧,只保持着松弛的弧度,显出几分漫不经心的优雅。头微微偏着,鬓边碎发扫过脸颊,偶尔抬眼看向思若时,目光里带着恰到好处的依赖,像只等着被投喂的兽,却又在眼底藏着点不易察觉的精明——他知道,此刻的驯服,是为了往后更稳的立足,而这副带着野趣的温顺模样,正是思若最受用的。
他一直没抬头,指尖捏着颗打磨光滑的红宝石,轻轻递到思若垂着的手边,声音放得软,带着点讨巧的轻:“公主,这是楚某昨儿从人类修士那儿抢来的,通透得很,配您的银镯正好。”说话时,他故意往王座方向挪了挪膝盖,锦袍又往下滑了些,腹肌的线条露得更明显,连腰侧的淡青色血管都隐约可见——他太清楚思若的喜好,知道她喜欢看这种带着点野性又驯服的模样,知道这个角度,她垂眼时正好能将他的模样收进眼底。
思若的目光落在他递来的红宝石上,她的指尖却没去接,反倒轻轻搭在他的发顶,指甲尖蹭过他的鬓角碎发,动作轻得像碰易碎的瓷。她没看他的脸,视线却若有似无地扫过他敞开的衣襟,眼底没什么波澜,只声音淡了些:“倒是有心。”指尖往下滑了滑,停在他的锁骨处,轻轻按了按,“昨儿让你去查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楚忆清立刻往前凑了凑,胸膛几乎要贴到她的裙摆,腹肌因为动作绷紧,更显轮廓:“都查清楚了,清梓美在灭灵派时,确实跟华南奕走得近,还偷偷给他送过伤药。”他说话时,故意让呼吸拂过她的裙摆,带着点刻意的亲昵,“您放心,往后我盯着她,绝不让她坏了您的事。”
思若的指尖从他锁骨移开,重新落回王座扶手上的狐毛里,慢悠悠地勾着:“你办事,我自然放心。”她终于垂眼看向他,目光扫过他敞开的衣襟,嘴角勾起点极淡的弧度,像月光落在毒石上的冷光,“只是下次,别穿这么紧的锦袍了——我敲着衣服小,勒得慌。”
楚忆清立刻笑起来,眼底的讨好更甚,顺势往她膝边靠了靠,锦袍又敞得更开些:“楚某,都听公主的。”他知道,这是她高兴的意思,是他的讨好又一次凑了效——他太会拿捏这个度,知道怎么让她看见他想让她看见的,知道怎么用这点若有似无的亲近,换得她的信任,换得在魔域里更稳的立足之地。而思若也乐得看他这副模样,像看一只温顺又懂趣的兽,偶尔给点甜头,就能让他更听话地替自己做事。
思若的指尖从狐毛扶手上抬起来,腕间银镯“叮铃”一响,玄黑大氅便从王座一侧飞了出去——那大氅是用成年魔狐的皮毛做的,毛面泛着暗紫色的光,边角缀着细银链,在空中划过一道冷影,“啪”地落在楚忆清面前的石地上。
她没看他,目光依旧落在殿角的阴影里,只是指尖漫不经心地勾着自己的袍角,声音冷得像殿外的寒气:“天凉了。”尾音没带半分情绪,却透着不容置喙的命令,像在吩咐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楚忆清的笑顿了顿,眼底的讨好却没散,他立刻伸手去捡大氅,动作快得像怕慢了惹她不快。魔狐毛蹭过他的指尖,带着点暖意,却没焐热他指尖的凉。他没急着穿,先抬头往思若那边望了一眼,见她依旧斜倚着王座,侧脸在月光下泛着瓷白的光,才慢慢将大氅展开——动作刻意放得缓,让敞开的衣襟先慢慢合拢,遮住腹肌的线条,再将大氅往身上裹,狐毛裹住他的肩膀,连带着刚才那点野趣的温顺,都藏进了厚重的毛里。
他穿好后,还特意拢了拢领口,将银链边角露在外面,对着王座的方向微微欠身:“谢公主体恤。”声音比刚才更软了些,却没敢再往前凑,只保持着跪坐的姿态,指尖轻轻捏着大氅的毛边——他知道,思若这话不是关心,是提醒,是让他别再用那副模样讨巧,也是在告诉他,该收敛起那些刻意的勾引,回到该有的分寸里。
思若这才偏过头,目光扫过他裹得严实的大氅,银镯转了一圈,声音依旧淡:“起来吧,还有事要你去办。”她的视线没在他脸上多停,像刚才那声提醒、那件大氅,都只是随手为之,没什么特别的意味,却让楚忆清心里松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又一次猜中了她的心思,这副听话的模样,才是她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