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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御兽师,宋玄光

灵尊又被魔女虐了

就在那令人窒息的死寂即将被涧底重新蠕动的阴风撕破的刹那,一股截然不同的寒意,像一枚无形的冰针,精准地刺穿了尚未完全稀释的怨念污浊。这不是葬魂涧固有的、带着腐殖质和阴湿水汽的冷,而是一种干燥、锋利、蕴含着某种绝对秩序的严寒,仿佛一块从极地核心剥离的万载玄冰,被蛮横地投掷进了这口翻滚着秽物的巨大汤锅。

四人的神经末梢在同一瞬间发生了某种痉挛,像是四具早已风干的皮囊被同时通上了高压电流,一种近乎腐朽的吱呀声从每个人的颈椎骨缝里挤压出来,带动着四颗头颅,以一种被无形丝线操控般的、带着细微滞涩的精准,猛地转向同一个方位。

他们的视线像是被某种粘稠的阻力拖拽着,艰难地犁过那片污浊的空气。最终,落点处,是不远处那块如同巨兽腐烂颅骨般的黑色岩石。那岩石早已被岁月和蚀骨的阴气啃噬得千疮百孔,布满了脓疮似的坑洼与裂隙。而就在那原本空无一物、只承载着绝望与腐朽的岩顶平面上,仿佛是阴翳本身凝结、提纯,然后被一只无形之手硬生生地烙了上去——一个人影,就那样毫无征兆地粘在了那里。

不是站立,也非端坐,更像是一团具有人形的苍白污迹,从岩石内部缓慢渗了出来,或者是从虚无中直接长了出来,与那块巨岩的黑色形成了某种绝望的、病态的共生。他的存在,本身就像是对周遭物理规则的一种静默的嘲讽。

那人身上一袭灰白的长袍,像是由某种无机质的灰烬编织而成,带着一种与葬魂涧的腐臭格格不入的、近乎残忍的洁净。袍服的料子看不出丝毫纹理,只是一种纯粹的、毫无生气的灰白,紧贴着岩石的轮廓,却又仿佛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薄膜,拒绝与此地的任何污秽产生关联。

他就那样随意地坐在岩石边缘,一条腿曲起,手肘搭在膝上,整个姿态流露出一股深入骨髓的倦怠,仿佛眼前这污浊的世界,连同其中挣扎的生灵,都不过是乏味的尘埃,不值得他投注半分真正的兴趣。

然而,最刺目的,是他那一头披散的白发。那不是衰老的灰白,而是一种掠夺了一切色彩的、绝对的苍白,如同被极地万年寒风反复刮削后留下的冰层核心,冰冷,坚硬,不带一丝生命的暖意。

而他的脸庞,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年轻,皮肤光洁得近乎透明,透着一股少年人才有的、尚未被岁月侵蚀的精致轮廓。可这份精致,被那双眼睛彻底摧毁了——他一只眼睛是深不见底的暗紫色,浓郁得如同凝结的毒血,或是星云毁灭后坍缩成的虚无之点,仅仅是注视着,就仿佛能感觉到某种粘稠的、具有腐蚀性的物质在缓慢流动。

另一只,却是近乎透明的琥珀色,像是一块被地底压力打磨了亿万年的水晶,内部封存着亘古的光线,剔透,冰冷,毫无温度。当它转动时,折射出的不是景象,而是一种剖析万物般的、非人的理性光泽。

这两只截然不同的眼睛镶嵌在同一张年轻得过分的脸上,构成了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错乱感,仿佛这具躯壳里同时寄居着两个迥异的、非人的灵魂。

那只琥珀色的眼珠,此刻正一眨不眨地固定着。其光泽并非活物的水润,更像是两块经过精密打磨的矿物晶体,内部折射出一种纯粹探究性的、近乎残忍的好奇光芒。这目光如同无形的探针,缓慢地扫过四人紧绷的躯体,最终,像一条冰冷滑腻的舌头,精准地舔舐过华南奕苍白脸颊上的每一寸纹理,仿佛在品尝他因灵力透支而渗出的虚弱气息。

与之相对的,是那只深紫色的眼瞳。它如同一个通往腐烂星云的漩涡,内部是粘稠的、停滞的黑暗,并非空洞无物,而是充满了过于浓稠以至于无法流动的物质。它固执地朝向虚空中的某个不确定的点位,仿佛在那里,存在着另一个更为“真实”的、唯有它能观测到的维度,而眼前的一切,不过是投射在毛玻璃上的模糊倒影。

在这极动的审视与极静的漠然的撕裂感中,他嘴角的肌肉纤维被一种非人的力量牵动,勾起一个难以测度的微妙弧度。那并非微笑,更像是一个烙印在年轻面皮上的、关于某种遥远记忆或冰冷计算的几何符号。

“啧啧。” 他开口了。声音并非通过空气振动传入耳膜,更像是纤细却坚硬的冰凌,从颅骨内部缓缓刮擦而过,带着一种干燥的、令人齿冷的质感。每一个音节都清晰得过分,如同小锤敲击在厚薄不一的冰片上,发出令人心神不宁的脆响。

“搅了别人的安静,可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那“代价”二字,被他用一种近乎吟唱的拖长音调吐出,尾音轻轻上扬,仿佛带着一丝孩童般的戏谑,然而内里包裹的,却是某种不容置疑的、冰冷的逻辑。这逻辑无关善恶,只关乎等价交换,如同深冬的严寒,本身即是一种需要被支付的、沉默的账单。

顾风的手指猛地收紧,粗糙的兽笛几乎要嵌进掌纹里,身旁的雪狼从喉管深处挤压出沉闷的咆哮,脊背上的毛发根根倒竖。高欣妍的剑未完全出鞘,但那股凝练的剑气已然环绕周身,空气发出细微的震颤。华若灵几乎是本能地又向华南奕缩近了半步,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个人形之物散发出的气息,比刚才那怨念的聚合体更让她从骨髓里感到颤栗——那并非恶意,而是一种纯粹的、居高临下的……“非人物”的审视感。

华南奕没有动,甚至连指尖都未曾震颤一下。他没有去碰腰间的剑柄,只是平静地回望过去,墨黑的眸子里是历经劫波后的深潭,映不出丝毫波澜。先前强行干涉因果带来的神魂刺痛仍在隐隐作祟,但他的灵觉却在疯狂示警——眼前这个“东西”,极其危险,却与五毒宗的阴毒、幻罗苑的诡谲截然不同,那是另一种维度上的存在。

华南奕的喉结在苍白的皮肤下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像是一颗被枯骨卡住的卵石。他没有立刻回应,而是让那两个字在干涸的唇齿间停留了片刻,仿佛在咀嚼其中蕴含的、冰冷的重量。

“代价?” 他终于开口,声音并非从他胸腔里自然发出,更像是两块饱经风霜的磨石在相互碾磨,每一次摩擦都挤出刺耳的沙砾感和一种近乎焦糊的气息。这嗓音不仅沙哑,更带着一种神魂被过度透支后特有的、空洞的回响,像是从一口被掏空了内脏的陶瓮底部传来。

他吐出这两个字的节奏异常缓慢,几乎是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往外挤,似乎每发出一个声音,都在消耗着所剩无几的精力。然而,在这份近乎衰弱的表象之下,他的身躯却如同打入岩石的铁桩,没有丝毫晃动。连最细微的颤抖都被一种经历过真正毁灭后才能淬炼出的沉静死死压住。

他墨黑的眸子,依旧平静地回望着岩石上那个非人的存在,里面没有恐惧,也没有挑衅,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将一切波澜都吞噬殆尽的沉寂。这沉寂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应答。

“什么代价?”最后的问句,语调几乎没有起伏,平淡得如同在询问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但这平淡里,却透着一股准备承接任何可能性的、近乎残酷的冷静。他周身的空气,似乎也因此变得更加粘稠、更加沉重了。

白发青年歪了歪头,冰蓝色的眼珠里流转着非人的光泽,像是在评估几件意外落入掌中的残次品。“那要看,”他轻笑起来,声音空灵飘忽,如同风吹过冰窟窿,“你们是只想当个尽责的清道夫,扫一扫门庭前碍眼的落叶呢……”他的目光似是无意,又似刻意地掠过华南奕之前拾取碎片的位置,那只冰蓝的眼眸仿佛能洞穿一切虚饰,“还是……打算掘地三尺,把滋生落叶的烂树根也一并刨出来。”

他嘴角的弧度又扯开了一些,那笑容像是在水面上缓缓漾开的油纹,光洁,却没有一丝暖意,更深处,反而透出一种近乎天真的、非人的探究欲,如同一个孤僻的孩童,蹲在午后寂静的庭院角落,用树枝小心翼翼地拨弄一只甲虫,观察它六足朝天的挣扎,并非出于恶意,只是纯粹好奇那甲壳下的构造,好奇生命在极端境遇下的反应 。周遭浓得化不开的死寂成了这笑容唯一的背景音,连涧底惯常的呜咽风声,此刻都识趣地屏住了呼吸。

“毕竟,”他开口,声音清朗,却像冰凌相互轻碰,每个字都带着一股子干燥的寒意,与他身后那湿漉漉、腐烂着的葬魂涧格格不入 ,“能让一位‘时空追溯者’……”他那只冰蓝色的眼珠,瞳孔微微缩紧,像最精密的透镜,精准地锁定了华南奕,目光如有实质,仿佛能穿透皮囊,窥见那与时空法则纠缠后、在灵魂深处烙下的独特印记 ,“……和这天生的‘净灵体’一起……”视线随即轻飘飘地滑到华若灵身上,那只墨黑的眼睛依旧空洞地望着不知名的虚空,却让华若灵周身的暖金色光晕猛地一颤,如同被无形的手指触碰了最敏感的核心,她感到一种被彻底“看穿”的寒意,那寒意并非杀意,却更令人不安,像是物种层面上的俯视 。

“……凑到一块儿来处理的麻烦,”他尾音微微上扬,掺入一丝玩味,仿佛在品尝这两个特殊称谓背后所代表的、截然不同的力量本源在此地交汇的荒谬性与必然性 ,“总不会只是几片在阴沟里发了霉、自生自灭的叶子,对么 ?”

“叶子”两个字从他唇间吐出,带着一种轻描淡写的贬低,仿佛葬魂涧这滔天的怨气,五毒宗那阴毒的布局,乃至刚才那场殊死搏斗,都不过是表层浮动的微不足道的秽物 。而他真正感兴趣的,是那能将这两种代表着“时间”与“净化”极致力量的存在牵引至此的、更深层、更庞大的“麻烦”的根源 。

他的目光在华南奕和华若灵之间来回扫视,不像是在看两个活生生的人,更像是在评估两件罕见仪器之间的能量关联与潜在的反应可能,全然不顾这番话在听者心中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 。顾风下意识地攥紧了兽笛,指节发白;高欣妍的剑气虽未动,周身的气息却骤然紧绷如拉满的弓弦。

他们最大的秘密,竟被这来历不明的怪人,如此轻描淡写地、如同点评寻常物件般捅破,而这捅破的方式本身,就是一种更深层次的冒犯与挑衅 。

那块巨岩投下的阴影,像泼洒出的浓稠墨汁,在他身后被拉扯得变了形,绵延出不合常理的长度。他灰白的身影,静立在那片翻涌不息的淡灰色怨气里,不像活物,倒更像一块突然出现的、为某种无形之物竖立的苍白墓碑。这墓碑并非扎根于泥土,而是漂浮在这片由怨恨凝结成的、粘稠的“死水”之上,散发着一股与周遭腐臭格格不入的、干燥而冰冷的寒意。空气仿佛都被这景象冻住了,连那些惯常呜咽的风声,此刻也像是被这墓碑般的静默吸食了下去,只留下一种更深的、令人心悸的真空。

华南奕眼底那刚刚平复的墨色深处,一丝银辉再次不受控制地流转起来,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深潭,漾开细微的涟漪。这一次,时空追溯的能力并非由他主动牵引,倒像是被眼前这白发异瞳者身上某种独特的“空洞”所吸引,一种近乎本能的窥探欲,压过了神魂中残余的刺痛。

他微微阖上眼,再睁开时,视野已悄然切换。周遭的景物——高欣妍紧绷的侧脸,顾风戒备的姿态,华若灵周身不安跃动的暖金光晕——都迅速褪色、虚化,成了模糊的背景。唯有那个自称宋玄光的身影,在他的“视界”里以前所未有的方式清晰、放大起来。

那不是寻常肉眼所见的光影轮廓,而是一种更深层、更本质的轨迹描摹。他看到无数细密如蛛网、闪烁着微弱磷光的“线”,从宋玄光现在的身躯中蔓延出来,却又在延伸出不远的距离后,如同撞上一堵无形的墙壁,纷纷折断、湮灭。更多的“线”,则纠缠着缩回他体内,盘绕成一个复杂而封闭的循环系统,几乎不与外界产生任何有效的因果交换。这景象,就像一个本该与整个世界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人,却被硬生生斩断了绝大部分的“缘”,困在了一座由自身构成的、寂静无声的“孤岛”之上。

华南奕凝聚心神,银色的目光如同最纤细的探针,试图沿着那些尚未完全断绝的、最为粗壮的因果线,逆向追溯。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变幻,时间的流速仿佛变得粘稠而怪异。

他感觉到的,并非连贯的影像,而是破碎的片段,夹杂着尖锐的感官冲击:

先是炽热。无边无际的沙漠,烈日将沙砾烤得滚烫,空气因高温而扭曲。一个模糊的、年轻许多的身影在跋涉,衣衫褴褛,嘴唇干裂渗血。然后,是极寒。陡峭的冰壁,寒风如刀,那身影用几乎冻僵的手指抠着冰缝,一点点向上攀爬,下方是令人眩晕的深渊。接着,是剧痛。阴暗的密室,锁链加身,皮开肉绽,却紧咬着牙,不肯发出一声哀嚎。还有浓郁的草药味,混合着陈年典籍的尘埃气,一个老者沙哑的嗓音在耳边絮语,传授着艰涩拗口、有悖常伦的法诀。

在沙漠的边境线上,宋玄光像一块会呼吸的碑,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缓慢溃烂的伤口。关于他,那些沾着血和唾沫的传说,只勾勒了真相的轮廓。真正的裂痕,深埋在他抵达边境线之前,在那个他被称作“宋悯”的年月里。

捡到他的老散修,姓宋,没有名号。人们只叫他宋老倌。宋老倌发现那孩子的地方,并非什么断魂崖,而是崖底一片被血浸透的鸢尾花田。婴孩不哭,睁着一双诡异的眼,左紫右金,静默地看着灰败的天空。他身旁倒着一具魔族的尸身,心口插着一柄女子的佩剑。那便是宋玄光的生父生母。他们并未坠崖,而是力竭于此,相拥而亡。

宋老倌是个被宗门除名的弃徒,一生潦倒,却在那刻动了从未有过的恻隐。他将孩子裹进怀里,撬开那魔君紧握的手,只取走一枚边缘锐利的玉佩,上面刻着一个“悯”字。他给孩子取名“宋悯”,是希望这兵戈相连的仙魔两道,能对这无辜生灵存有一丝悲悯。

宋老倌的居所是山腰一个透风的石洞。他用捡来的破烂木料打了个粗糙的匣子,铺上干草,便是宋悯的摇篮。宋老倌修为低微,靠给过往商队画些不入流的符箓换些吃食。他教宋悯认字,用的不是道法典籍,而是些残破的坊间话本。他试图用那些才子佳人的虚幻温情,去掩盖洞外真实世界的血腥气。他常对着不会说话的孩子喃喃:“你这双眼……看到的东西,怕是和别人不一样。别怕,看到了,也别说出来。”

宋老倌死在一个雪夜,死因并非成谜。他是被自己早年种下的蛊毒反噬,七窍流血,浑身蜷缩如风干的虾米。十岁的宋悯,用那双异瞳,清晰地“看”到有黑色的虫影从老人干瘪的皮肉下钻出。他没有哭,只是静静地看着。直到宋老倌断气前,用最后力气抓住他的手腕,断断续续地说:“往北……去边境……那里……没人认识你……玉佩……收好……”

宋悯葬了老人,用的还是那个木匣。他把木匣深深埋进土里,仿佛埋葬了那个被赋予“悯”字的、短暂而虚假的童年。从此,世上只有宋玄光。

离开山洞,宋玄光像一头被遗弃的幼兽,在山野间流浪。他那半仙半魔的血脉,对山林里的精怪妖物而言,是难以抗拒的诱惑,也是深入骨髓的恐惧。他曾被一只修炼百年的狐妖掳去洞穴,狐妖想吸食他体内精纯又矛盾的元气,却被少年右眼骤然爆发的金芒灼伤。他也曾被一群低等魔物围困,左眼深潭般的紫色幽光,却让那些魔物匍匐在地,不敢上前。

玄影的出现,是在一个血月之夜。他被几只饥饿的鬣狗妖逼到绝境,背靠着一棵枯死的老槐树。腥臭的涎水滴在他脸上,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就在那一刻,他感到灵魂深处某种东西碎裂了,一股冰冷、暴戾的力量奔涌而出。他无意识地将这力量宣泄出去,鬣狗妖在凄厉的惨嚎中化为飞灰。

而从那片飞灰与阴影里,缓缓凝聚出一团更为深邃的黑暗——一头幼狼的轮廓。它通体漆黑,唯有喉间一点暗红,如同未燃尽的炭火。它走到宋玄光脚边,嗅了嗅,然后安静地伏下。没有缘由,宋玄光便知,它叫“玄影”。这头狼,或许是他魔性力量的具象化,或许是父母残留的魂灵守护,更或许,是这天地间另一道被放逐的孤魂,前来与它相似的灵魂共生。他们之间的关系,从来不是驯服,而是两个残缺部分笨拙的嵌合,在彼此的体温里,确认自己尚且存活。

边境线上不止有风沙,还有魔域废弃的矿区。少年宋玄光曾为了躲避一场追捕,误入一个塌陷过半的矿洞。他在洞穴深处,遇到了一个同样被遗忘的生命——一个年老的盲眼的魔域矿工。

那个旷工曾经历过矿难,双眼已盲,靠着舔食岩壁上渗出的咸水、捕捉洞中盲鼠度日。他感知世界,靠的是耳朵和手。他听见宋玄光的脚步声,不同于任何野兽或人,便哑着嗓子问:“谁在那里?”

宋玄光不答。

老人等了等,忽然笑了:“哦,是个小狼崽儿。你身边,还跟着个更黑的家伙。”

宋玄光心中一震。

老人摸索着递过来一块坚硬的苔饼:“吃吧。我眼睛瞎了,心倒亮了些。你身上……有股子特别的味道,不像这洞里的死气。”

在暗无天日的矿洞里,一老一少一狼,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盲眼矿工看不见宋玄光的异瞳和白发,只当他是个沉默的少年。他给宋玄光讲地下的故事,讲煤层里的纹理像岁月的年轮,讲他年轻时见过的、矿工们用血汗短暂点燃的,那一点点可怜的“光”。他说:“人哪,有时候就得像地下的煤,埋得再深,心里也得憋着一股劲,一股想烧起来的劲。”

这段短暂的庇护所,终结于几个前来搜寻“魔物”的灵修大陆的修士。他们发现了矿洞。盲眼矿工试图阻拦,被一把推开,头撞在岩壁上,再无声息。宋玄光在那刻,左眼紫芒大盛,杀意如潮。是玄影压抑的低吼唤醒了他。他背起老人尚且温软的尸体,深入矿洞,找了一处干燥的坑道,将老人轻轻放下。他没有工具,只能用双手和石块,垒起一个简单的坟。做完这一切,他带着玄影,头也不回地扎进洞外的风雪里。那矿工所说的“光”,他终究没能抓住,那点微弱的暖意,迅速被边境永恒的寒风吞没。

宋玄光后来无数次坐在断魂崖上,并非全然为了凭吊。他在寻找。寻找宋老倌语焉不详的“真相”,寻找那枚玉佩真正指向的过往。

他凭借血脉中模糊的感应和支离破碎的线索,最终在崖下一处被藤蔓遮蔽的洞穴里,找到了答案。那里没有骸骨,只有一道深入岩石的剑痕,以及一片永不褪色的、暗沉的血迹。空气中残留着极为淡薄,却让他灵魂战栗的气息——一道清冽的灵修大陆的灵力,与一股深沉霸道的魔气,它们并非厮杀纠缠,而是奇妙地、绝望地融合在一起。

宋玄光抚摸着那片血迹,指尖传来的不是冰冷,而是一种被时光冲刷后依然灼热的悲怆。他闭上眼,异瞳之中,并未浮现父母惨烈的死状,而是“看”到了一幅画面:重伤的魔君抱着婴孩,与力竭的女修靠坐在这洞中。

外面是灵魔两道的喊杀声。女修看着丈夫和孩子,眼神里没有悔,只有无尽的怜惜与决绝。她轻轻吻了婴孩的额头,然后对魔君说了句什么。接着,她站起身,整理好染血的衣襟,像赴一场寻常的约会,从容走向洞口,以自身为饵,引开了追兵。而那魔君,在妻子身影消失后,发出一声压抑的、野兽般的哀鸣,将婴孩小心放在角落,深深看了一眼,便冲了出去,一路搏杀,直至气息彻底消失在这片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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