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番外

华南奕站在灶台前，袖口挽起，露出一截冷白的手腕。他盯着面前的陶锅，眉头微蹙——锅里熬着的灵茶正咕嘟咕嘟冒着泡，可无论他加多少灵草，那股子苦味始终挥之不去。

“问起来好苦……”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华南奕。”思若扒着门框探头，“你在煮什么？”

他头也不回：“灵茶。”

“哦——”她拖长音调，“是给华若灵喝的吗？它最近总说修炼太累……”

“给你喝的。”

“给你补补身体……”

思若愣住，眨了眨眼：“我？”

华南奕终于转过身，手里端着一碗黑漆漆的液体，表面浮着一层可疑的泡沫。他面无表情：“加了三十七种灵草，能固本培元。”

思若盯着碗里晃荡的液体，喉咙发紧：“……这真的能喝吗？”

“不能。”华若灵不知何时窜了出来，蹲在她肩上，尾巴甩得噼啪响，“主人，这锅灵草他煮了整整两个时辰，刚才还炸飞了一锅盖……”

华南奕：“下次恶灵你来打……”

思若：“下次去搞科研！”

最后，那碗灵茶被悄悄倒进了花盆。

华南奕站在廊下，手里捏着一块糖霜糕——这是他从山下集市买来的，包装纸还皱巴巴的。他盯着糕点看了许久，忽然抬脚往思若的房间走。

“咔哒。”门没关紧。

他推门进去，看见思若正趴在窗台上数星星。

“……”

她回头，眼睛亮晶晶的：“你怎么来了？”

华南奕举起糖霜糕：“吃。”

思若愣了愣，接过糕点咬了一口，甜得眯起了眼：“好甜！”

他看着她嘴角沾到的糖霜，鬼使神差地伸出手——

“……”

指尖擦过她唇角的瞬间，两人同时僵住。

思若的耳尖瞬间红透，手里的糕点“啪嗒”掉在地上。

后来，思若趴在醉月楼的屋顶上，一边啃着华南奕偷偷塞给她的糖霜糕，一边对趴在她身边的华若灵吐槽：“他居然也会脸红！”

华若灵甩了甩尾巴：“你以为他真像表面那么冷淡？”

“可他连‘喜欢’两个字都说得那么……”思若砸吧砸嘴，“像在念剑谱。”

华若灵眯起眼睛：“那你要不要试试主动点？”

“比如？”

“比如——”它突然窜起来，一口叼走她手里的糕点，“比如现在去敲他的门，问他‘能不能再给我一块糖霜糕’！”

思若：“好……”

她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又看了看华若灵得意的尾巴，深吸一口气——

“咚咚咚！”

华南奕打开门时，看见的就是思若举着空手，理直气壮的脸。

“华南奕……真巧啊！在这里遇到你了！”

“那个……”她眨了眨眼，“能再给我一块糖霜糕吗？”

月光洒在她脸上，像撒了一把碎星星。

华南奕盯着她看了三秒，忽然转身往回走：“等着。”

“我给你做……”

思若对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转头就被华若灵用尾巴拍了拍脑袋：“怎么样？我就说吧！”

那天晚上，华南奕的洞府里多了一个小瓷罐。

思若抱着瓷罐躺在床上，指尖轻轻摩挲着罐身上的云纹——这是华南奕亲手烧的。

“华若灵。”她突然开口。

“嗯？”

“你说……他到底喜不喜欢我啊？”

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一片温柔的影子。

第二日，晨光漫过山巅时，思若正趴在窗台上数屋檐下的铜铃。华南奕端着早饭推门进来，木托盘上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灵粥，还有一碟金黄的糖霜糕。

“醒了？”他将托盘放在桌上，指尖在碗沿顿了顿，“尝尝。”

思若翻身坐起，头发乱蓬蓬地翘着：“又是糖霜糕？”

“你爱吃。”他语气平淡，耳尖却悄悄红了。

“……”她戳了戳糕点，突然抬头，“你该不会每天天不亮就去山下买吧？”

华南奕正在盛粥的手顿了一下，抬眸看她：“嗯。”

“……笨蛋。”思若小声嘟囔，却忍不住弯起眼睛。她挖了一勺粥，故意吹得呼呼响，“好烫好烫——”

他伸手，想帮她挡一挡，却在半空中停住，最后只是抽了张帕子递过去：“擦嘴。”

思若接过来，故意用帕子角蹭了蹭他的指尖。

华南奕：“……”

华若灵蹲在树枝上啃果子，看着树下两人一个织毛衣、一个劈柴火——当然，所谓“织毛衣”其实是思若拿着华南奕的旧衣裳瞎比划，而“劈柴火”是华南奕默默把她弄断的柴重新码整齐。

“主人。”华若灵突然开口，“你确定不是在拆家？”

思若手一抖，毛线球“咕噜噜”滚到华南奕脚边。他弯腰捡起来，指尖在毛线团上绕了两圈：“要学？”

“你教我？”她凑过去，鼻尖几乎碰到他的肩膀。

他没说话，只是将毛线团塞进她手里，然后握住她的手指，慢慢示范如何起针。

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思若突然停下动作：“你手好凉。”

华南奕：“……剑修的缘故。”

“那我来给你暖暖。”她握得更紧了些，指尖悄悄发力，“这样？”

他垂眸看她，忽然轻笑一声：“笨手笨脚。”

“哼！”思若不服气地甩开手，结果毛线团“嗖”地飞出去，正巧缠在华若灵尾巴上。

华若灵：“躺着也受伤……退一步蹬鼻子上脸！”

晚饭时，思若盯着碗里的糖醋鱼，突然问：“你以前……有过喜欢的人吗？”

华南奕夹菜的手顿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波动：“没有。”

“骗人。”她戳了戳鱼肉，“你连糖霜糕都会做。”

“……偶然学会的。”

“哦——”她拖长音调，突然伸手拽住他袖口，“那现在呢？”

他看着她拽着自己袖口的手，喉结动了动：“现在……”

窗外传来华若灵的咋呼声：“主人！你的衣裳被风吹到悬崖底下啦！”

思若“唰”地站起来，结果撞翻了凳子。华南奕扶住她时，她已经跑出去两步，又急急忙忙折回来：“你跟我一起去！”

“……好。”

两人站在崖边，风掀起思若的发丝，缠在华南奕的指尖。

“其实……”她声音轻得像羽毛，“我知道你没有喜欢过别人。”

他望着远处翻涌的云海：“为什么？”

“因为——”她转过头，眼睛亮得惊人，“你每次看我的眼神，都像在看全世界。”

风突然变得温柔，吹落崖边一簇野花，正巧落在她发间。华南奕伸手，指尖拂过花瓣，最终停在她的耳畔。

“你……现在终于看到了。”

思若心跳漏了一拍，正想说什么，忽然听见华若灵在远处喊：“你们再不过来，鱼就要被山雀吃光啦！”

“……”

她红着脸踹了他一脚：“走啦！”

回魔域的路上，思若偷偷回头看了好几次。华南奕走在她身侧，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渐渐融成一个。

“华若灵。”她突然开口。

“嗯？”

“你说……他刚才说的‘现在’，是不是指以后也会一直看全世界？”

华若灵甩了甩尾巴，笑而不语。

山风掠过，带来一声极轻的叹息，像一句未说出口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