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长得好看的。
她虽不如鼠须眉眼艳丽,但是看久了,就像雨天的云烟。轻淡雅致,却又捉摸不透。我去庄先生那上课时,她偶尔给我送过几次东西。顾侯家的顾廷烨就和我打趣过,初看平淡,再看就如山水画,返璞归真。
我心里不太高兴,也就没提少年时扬州船上那个牙尖嘴利的小姑娘就是她。那么长的时间里,她好像就鲜活了那么一回,却时不时让我回想起来。
少年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自她偷偷跟着我学习后,我便感受到为人师表的快乐。若不是我还念着收复燕云十六州,当真想再收几个聪慧的学生,就这样潇潇洒洒过一生。但是我知道不能。
很多年以后,看着膝下孩儿念书时顽皮的样子,我总会想起她抿嘴微笑的样子。嘴边总会翘起两个梨涡,让人看着就想碰一碰。或许也是从那时,我心底里的花开始发芽了吧。
但是没想到,经年以后,我会与她相隔两端。
偶尔教授她诗词时,我会拿墨兰的才情和她做比较,叹息她的出生。她总是微微一笑,说着她只是个下人,比不得的。我让她不要妄自菲薄,她就不说话,用那种我不懂的眼神望着我。
我是什么时候彻底沦陷的呢?可能是因为发现她和不为之间有猫腻的时候吧。
平心而论,不为不失一个好人选。但是当她对他笑的那么开心的时候,就好像深夜里的昙花开了。昙花一现,只为韦陀。我却不能容忍那花不能为我而开。
我心里有些愤怒,却不知愤怒从何而来。她怎能私相授受?这可是会败坏盛家门楣,败坏盛家门风的。我不会允许。我这样告诉自己,也是如此告诉了她。
也许从那时我的心里就察觉到一丝不妥,可是我忽视了。
她冷静的回复我,她待不为只是姐弟,但是待她满十七周岁,便以当年救命之情换得赎身。
那我呢?她赎身是不想待在我身边吗?我的心里有一丝微妙的不平。但是我按耐了下来。我听见自己说那如此我便提前恭喜了。或许是我的声音太过轻飘,她久违的抬眼看了我,沉默许久,才道谢谢大公子。
我笑笑,明明是想继续念书,可是看着书本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半月之后,或许是我的恍惚被夫子发现,他课后喊我留堂。众目睽睽之下,还是有点尴尬的,毕竟我不是长枫,自来是认真念书的。
告别夫子后,我便被等候已久的顾廷烨招呼了,他约我出门放松放松,我思忖一下,也同意了。
没想到他带我去了汴梁河边的小红船上,这可真是有辱斯文。
我作势要离开,他却说了一句话定住了我。
你真真是个痴情冢里出来的人。
我有些恍然,又有些害怕。想离开,却又迈不开腿。伴着他畅意的笑,我坐了回去。
你这话是何意?我装作镇定自若的反问。随意拿了桌上的酒杯挡住面上的表情。
却不知我的心事早在眼角眉梢尽数吐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