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的3岁是在妈妈怀里撒娇着要颗糖吃。
沈高寒的3岁,是在帝国第一战力不到两公分的距离里,蜷缩成个小包子。满脑子担心会因为不小心碰到他,而被一个响指拍成核桃饼。
方才听骑士和车夫对话。
前去多尔卡城的路至少要半个月。
天呐,一想到要和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近距离呆在一起这么久,沈高寒就深感窒息。
妈妈她好想回家,哪怕每天被艾尔舔秃噜皮!
心理年龄33岁,身体年龄只有3岁。
即便很努力控制,身体都像个按了弹簧的玩具,随着颠簸一下下的往前磕。几次差点碰到他支起的单腿,对面的男人在斜射进来的光里,静静地看着她。
车轮压到大颗粒的碎石,车夫咒骂着,沈高寒毫无疑问地直直往前撞去。
脑海里腾地铺天盖地写满了俩字。
完了。
还没等引力将她丢过去,一道银光跃过,下一刻她安然无恙的坐在不太舒服的车垫上。
施法速度很快,沈高寒灵敏的捕捉到魔法元素的流动。
他果然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强。
根本不需要吟唱,施法只是一个眨眼。
窗外风景快速飞逝,面前人还是毫无表情,黑发下那双深黑的眼轻轻地撇过她惊魂未定的小脸,淡然吐出句:“既然我答应过格斯特让你活着,你就会活着,用不着露出一副要死的样子。”
“啊……谢谢您!”
他这是要保护她的意思吗?
沈高寒眼里闪着感动的光,美人父亲果然还是为她上了一道报险。还没等她深感欣慰,奥兰蒂斯公爵就用实际行动告诉了她,让她活着是个什么意思。
出发的第九个小时。
沈高寒饿得咕咕叫。
她委屈到愁眉苦脸,即便心理年纪33岁,可此时魔法都没觉醒,沈高寒充其量就是一个穿得像移动蛋糕的花边包子。除了能用一身软肉吸引来森林里的兽类,也就只能眼巴巴的盯着奥兰蒂斯俊美的侧脸。
祈祷他能觉得饿。
……顺便能想到还有个孩子要喂——!
使出吃奶劲,她目光如炬地盯着他。
仿佛要用眼睛在奥兰蒂斯身上开个孔。
过去了又三个小时,奥兰蒂斯仍保持着随性的姿势,无声地望着窗外。
沈高寒放弃了。
他只说让她活着,又没说怎么活着。
只剩一口气,其实也算是活着?
沈高寒疲惫地托腮,也和奥兰蒂斯一样看向窗外,命途多舛,出师不利。她老态地长叹一口气。她反正是不对这个男人报什么希望,也许不该奢求太多,没半路把她丢小树林里喂野兽就很不错。
作为曾经的佣金猎师,去恶劣环境里无水无食物几天都没问题。可如今的她只是个胳膊像截脆藕的3岁小崽子,孩子没东西吃就是很难忍耐啊。
低头端详着莲藕胳膊,沈高寒眼睁睁地落泪了。
她都没想到突然会落泪。
只是心里发酸,觉得委屈。
昨天这个时候娜雅还给她做了一杯热牛奶,放了一块很香的巧克力。
不行,越想越想哭。
来不及阻止,就迸发出雷霆般的哭声:
“呜哇哇哇哇哇哇——我想喝热牛奶啊哇哇呜啊——”
惊天动地的哭声喊停下了赶路的车夫。
“发生了什么事!”
马车停下,骑士急忙拉开车门。
只见面无表情但眉头锁死的公爵,眼神冷得可怕。
对上那双眼,骑士立马敬礼低头:
“公爵大人冒犯您了,格斯特小姐毕竟还是个3岁多的孩子,她这样符合孩子的天性……您……”
骑士的话音越来越低,只因为他余光瞥见奥兰斯蒂的黑瞳愈发深沉。谁也不想得罪这帝国的疯子,他手里的刀剑可比他的想法来的快。
“野兔还有吗?”
垂上眼,奥兰蒂斯寻问。
骑士以为听错了,在确认问题后他立马行动起来:“有的,昨日在隔壁森林捕猎的还有剩余。我这就安排人手打理下,马上给您烹饪出来。”
听到骑士的话,沈高寒忙着哭的脑子终于歇了下,红彤彤的眼眼巴巴地望着骑士。
这人是天使还是救世主啊?
简直是救她于水火之中!
大救星!
骑士温柔地笑了下,安抚好沈高寒,转身就去着手准备料理的事。谁知他刚踏出半步,对面本侧坐着的黑色身影如疾风般朝着骑士的背影急速窜去!
月光罩于骑士银铠之上,瞥见突出起来的攻击,根本来不及做任何的防守,骑士的眼眸中布满阴云与绝望,血腥味从鼻腔强势钻入,直接重重地冲向头脑。
未知的恐惧瞬间占领高地,沈高寒拼命捂住嘴才没一口吐出来。
在黑影距离鼻尖的最后一寸,黑雾散去。
一柄可以用奇形怪状来形容的诡异剑身裸露出来。
奥兰蒂斯居高临下斜睨着已经被吓得失了魂的骑士,修长的手持着长刀,刀尖虽未触到肌肤,但鼻尖处皮肤裂开一道小口,血珠争先恐后而下,诡异的是……
那些血竟会被刀隔空吸入,红血入了刀身,刀体发出兽类吞咽的声音,好似在对食物不满意。
“是它饿了,野兔不用烹饪,生的拿过来那就行。”
骑士脸色苍白的连连说是,慌张逃离。
这时就剩二人独处的诡异画面。
奥兰蒂斯召回长刀,轻盈地坐下,双腿自然交叠,单手捋了捋遮眼的黑发。月光明明美丽动人,他挑起的眼和眉被月色衬托出独立于世的清冷,诱人唇一张一合。
“你刚刚说,你想喝热牛奶?”
“……不,我不想喝了。”
沈高寒飞速地回答。
这害得她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手足无措的将两手缠在一起,她呼吸凌乱极了。
但凡是看过刚刚那一幕的人,都会相信眼前这个男人,真是能以一敌百的冷血战士。他随身携带的刀也诡异的很,似乎是以血肉为滋养品,是个不祥之兆。
他说过他会让她活着。
但这种生不如死,担惊受怕的活着,比死还要痛苦一万倍。
车门敞开,夜风吹开额发。
她看见骑士拿着野兔正在走来。
浑身赤红没有皮毛的野兔,沈高寒胃里一阵疯狂的翻江倒海,伸手捂着嘴拼命抑制那种冲动,大股铁锈味在口中绽放。
鲜红血液顺着指缝往外翻涌,沈高寒瞠目结舌。
即刻铺天盖地的黑暗袭来。
“格斯特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