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那个人静静的看了我一眼，目光蜻蜓点水般扫过我们每一个人，落在了江源身上。
“海阔凭鱼跃。”
江源愣了一下，终于舒了口气。
“天高任鸟飞。”
那人带着身后的三个年轻人出来，同北成风握了握手，笑了笑。江源见到这一幕，小声对南渔道：“这是我参加警队三年以来第一次见队长笑。”
南渔：......
你当然没见过啊！不过我也只见过七次。
“你们有十个人了？”楚元朗看着我们，小声问江源。
“原来是八个，后面多了俩，秦淮和程天逸，后面就是十个了，不过队长是北成风。”
北成风。楚元朗在心里默念了一下这个奇怪的名字，然后看着同队长“亲切交流”的北成风。
那个人很年轻，估摸着十九二十岁的样子，却很强，很聪明。
按理说，现在能活下来的，都是年轻人和军警的人，特别是野战部队，野外生存能力和战斗能力强悍，除了新兵，老兵绝大多数都能幸存。他们一路上不知见了多少老兵，也很正常。但这个人，真的是绝无仅有。
我注意到楚元朗不对劲的神色，疑惑地看着他。他似乎注意到了我的目光，躲闪着避让开来。
他知道我猜忌他。我想。
我慢慢走到桥下，敲了敲一边的坡。坡竟抖了抖，陷下去一部分。我皱着眉看着它，用力敲了敲。
得，上面是一层纸。
我：......
就一层纸，覆在一片大石头上。我吃力的挪开石头，看见于辰和北成风带着秦淮不知何时下来了。
“哟，你也来逛桥下？”秦淮戏谑道。
“没有，只是感兴趣桥下有什么藏身点，让他们可以放心大胆地在下面蹲人。”我指了指那几块大石头，“自觉地来干个苦力？”
秦淮把石头挨个搬开，探头进去。里面有四张床和一些日常用具，活像个防空洞。我微微皱眉，于辰拿了点弹药，饶有兴致的看向火箭筒：“他们从哪弄到的火箭筒？”
“警队弹药库常理来说会有几个，但是更多的在陆军军火库。”秦淮若有所思，“看来他们去过部队的驻训基地了，正常人都会去看看，但用枪还是要专业训练才行。”
新兵一个月都不会教枪，那么……军人也不是全活结局的。
我拉动95-1的枪栓，咔嗒一声子弹上膛。我根据大一军训的部分内容，平静下来呼吸，端指正前方的一个小瞄靶，砰的一枪击去。
七环。我无声的叹了口气。
应该有八环的，还是差了点定力，后坐力太强了些。
北成风依旧是意味深长的看我，我皱眉看他，目光中尽是疑惑。
“怎么了？”
“你这个成绩，为什么不考军校或警校，再不行去参军，入警也好。”
“没有意愿，我怕体检不过关。而且……部队我吃不消。”我实诚的答道，北成风略一皱眉，但还是听了我的解释。
我从桥下上去，那队长看着我笑了笑，自我介绍道：“你是程天逸？我叫龙星尘，今年24岁，三级警司……交个朋友？听说你能力很强。”
三级警司？那应该17岁就考进去警队了。我没多想，同他点点头，应了声好。
有了新同伴，我的内心不知道是该叫好还是想坏。新同伴的到来为我们小队增添了新的血液，但也增添了不少危机。我怕死，怕的厉害。晚上睡不着觉，想的都是白天和未来。
“我们还有未来吗？”我躺在床上如是想道。“如果还有未来，是谁死谁活？”
我不希望是我死，但又希望如果只能活一人，那么那人是自己。只有在生命面前，我才会切切实实考虑自己。
“喂。”于辰在外面敲了敲门，“给你个东西。”
我：？
我有一瞬间甚至开始怀疑于辰会不会在我刚开门就刺我一刀，但是最后还是选择赌一把，信一次于辰。我开了门，于辰递给我一把刀。
我：......
合着你是真想给刀啊！！！
我默默接过刀，又摸出多的一把手枪给于辰。于辰摆摆手说他用刀就够了，但我坚持给了他，让他也尝试打打远程。
于辰拿过手枪，细细观察了一下它的构造。
“是P92？”
我愣了一下回头，发现那孩子眼睛闪闪的看着我。
“谢谢哥哥。”
我：......？
然后他跑远了，我关上门不知所措。
次日。
我出门，刚好撞上北成风和秦淮去搜集物资。秦淮冲我招了招手，北成风套了件白色夹克衫，显得格外冷淡。
“你打算去干什么？”秦淮问我。我想了想，终是没什么合适的理由搪塞他，只好说：“只是，逛逛吧。”
北成风怀疑性的扫了我一眼，我被他看的一抖。秦淮给了他一个警示的眼神，他轻哼一声移开目光。
“我们走了，你注意安全。”秦淮叮嘱我一句，便欲要走。
“等等，秦星呢？而且‘白塔’，跟书里黑塔多少有些相似吧，你不去探索一下？”我叫住他，他定定的看着我，我却看出了一个陌生的他。
“秦星被我留在北京了，被一个雇佣兵组织收下。至于白塔，先活下来吧。”他冷冷道，“不要管那么多，学会优先考虑自己——
“去他妈的集体主义精神。”
我不知道他当时转学去了哪个高中，为什么想法这么怪。似乎军训时候教官同他说了以集体主义为重，又好像只有正规部队才会这么严格，不过听说他没上大学可能是真的。
“但——”
“滚吧。”他扔下一句话，“改改你的乐观主义态度，最好身手思想相统一。”
哦，他看上我的身手了。我感到好笑，又没处去笑，怕暴露位置。于是我只能拉上三个警队的人去唠嗑。除了一个一直话很少的资深大队长外，其他两个似乎都很久没认认真真唠嗑过了，一股脑抖了来。
年长的说，他叫楚元朗，香港人，今年26岁，一级警员。年轻的叫徐鸣，东北人，21岁，一级警员。而那个，李静遥，27岁，一级警司，很牛逼的一个人。
“还有个重点，徐鸣以前是禁毒卧底。”楚元朗加重了语气说，“所以我们行动很隐蔽，龙星尘名气很响，怕被毒贩发觉徐鸣是警察，日后的工作不好做……”
“但是能活到最后吗。我们都无法预知白塔最后的结局，还谈日后？”我打断他，毫不犹豫把自己晚上的想法对他喊了出来。李静遥看了我一眼，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什么。
“你说的对，不要轻易谈日后，你不知道你能活多久，我们能保护你们多久。”李静遥沉稳的声音在不大的空间里回荡，楚元朗和徐鸣对视一眼双双闭了嘴。
“可是副队……我们活下来的几率很大啊！”徐鸣试图争辩，被李静遥一个眼神打了回去。
“大个啥，一个毒贩暗中开两枪就能灭了你们两个小兔崽子！”李静遥狠狠骂了一句，然后继续沉默。
徐鸣：……
楚元朗：……
“果然有副队在的唠嗑会唠不起来。”徐鸣小声对楚元朗吐槽，“我觉得咱还是偷偷唠吧……”
楚元朗：……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龙星尘说他要离开一段时间调查他以前的案子，你们两个安分点，少惹事。”
“......”
我最终孤身一人出去了。
我站在茫茫天地间，双目有些失神。注视着曾经人来人往的街道，心底突然有种莫名的失落感。
白塔的到来毁灭了人类的希望和生存的价值，很多人早在白塔发出声音前就因突如其来的末世危机感逼得自杀和走投无路杀人。物资一度短缺，农村的粮仓成了不少城里人的后援点，被人来回争抢，不断发生命案。
当时龙星尘名声很大，一直在破案，现在才有时间闲下来管管自己队里的人。
我无声的呼出口气，在荒地中化为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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