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仔在家收拾厨房,把锅碗瓢盆都洗好收起来,准备下楼扔垃圾,虾壳不丢闷到明天早上,他妈妈一定会揍扁他的。
散落在地上的小纸条,被他一张张捏起来,越看越震惊,他拿出手机在四人小群里连续发了十几个土拨鼠尖叫的表情包。
五岳独尊:这是在在的字,没错吧?
元大狼:兄弟,你比我们熟悉他的字啊,大学又没什么作业
申美人:我们崽崽……居然是个诱受嘛?!
元大狼:额,被迫写的也说不定
五岳独尊:唉!芮哥从我们家走的时候,衬衫裤子纹丝不乱,就他被折腾得可怜兮兮的,还乖乖跟着人家走
元大狼:你也拦不住啊
五岳独尊:儿大不中留啊
申美人:人家亲亲抱抱举高高,你俩酸个屁
元大狼:臣告退
五岳独尊:……我酸了吗?
海浪被夜晚的海风推着,慢慢抚摸上柔软的沙滩,浪花卷起一波接着一波,退回去又推上来,浸湿的沙滩静静躺在月色下,泛着清露般晶莹的光……
“这家民宿我之前来过,一个人……”青哥双手撑在我身体两侧,上身肌肉线条舒展,汗珠顺着纹理滑落,蹙着眉体会的微表情很性感。
看着落地窗外的沙滩,是我们小时候一起抓寄居蟹的地方,但那时候这里还没发展起来,也没有私人开设民宿,我声音有些颤抖的问:“为什么……来这儿?”
“几年前的除夕,下了好大的雪,看着漫天的白色,突然很想你……第二天初一早上,我忽然不想忍了,就和家里出柜了。”青哥说话的时候,漆黑的眼眸里映着我的脸,热得有些发烫的温度从相贴的身体源源不断侵袭而来。
“你……是来……”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我咬着手背怕自己的声音被疯狂的海风吹去别处。
窗帘被风吹得鼓起来又落下去,海浪拍打的声音越来越大,声音的间距也越来越短,与急促的心跳声应和着,让一切都变成虚晃的幻影。
从未有过的感受从小腹蔓延开来,脚趾都蜷缩起来了,我好像也看到了那场大雪,眼前白茫茫的一片,眼泪被刺激得含在眼眶里,可怜的摇摇欲坠。
青哥喟叹着把我抱紧,在他怀里的时候身体还在蜷缩颤抖着。最后,他终于停下动作,声音低沉而沙哑地说:“我来找你啊……小朋友。”
民宿特制的亚麻浴袍穿着很舒服,我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坐在窗台上,青哥擦着头发从浴室走出来,站在身后捏了捏我的脖颈,问:“晚上海边风大,就这样坐着,不怕着凉吗?”
夏天让自然风吹干头发最舒服了,我轻轻摇了摇头,趴在膝盖上侧脸看他,因为腮帮子被压着,说话有些含含糊糊的:“最后一个愿望,什么时候才能实现呢?”
青哥倚在落地窗边,勾着唇角笑了,重复着纸条上我写的话:“睡在你怀里,直到天明……”
“你别……那样看着我。”不知道为什么,青哥沉缓的声音让我觉得不太清白了,写那句话的时候,和写其他愿望不一样,我真的没有想那些。
现在爸爸知道了我们的事,已经撕破脸的陶姨又经常明着挑唆,在他身体康复之前,我不能再忤逆他了。他们不会允许我与青哥见面,更不会让我晚上住在外面。
但是,妥协只是暂时的,等一切都好了,我也绝不会退让一步。
青哥笑着低下头,亲了亲我不知不觉撅起的嘴巴,问:“林在雪,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要到什么时候,那才可以不是一个愿望,而且一件最平常的事。”我坐起来慢慢搂住他,说:“每天早晨醒来,睁开眼睛就看到你,很安心,不用去想别人会怎么看……”
“创业的时候有一次去外地出差,在一间咖啡馆看到一句话,让我印象很深。”青哥摸着我的头发,迎着风看向窗外,声音沉稳有力的说:“夜色难免黑凉,前行必有曙光。”
我仰头看他,青哥垂眸看着我,拇指抚弄着我的眼尾,说:“写出来这句话的人也许不是遇到感情上的阻碍,但无论在怎样的逆境中,心怀信念努力向前,总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光。”
“青哥,我不怕了……”我抱住他,像撒娇一样靠在他怀里。
他笑着说:“林在雪,我们一起向前走吧,谁也不许放手。”
“嗯。”忽然觉得鼻子好酸,想到青哥曾经因为听到我说可以离开他,而那么难过,心口就隐隐作痛,我紧紧搂着他说:“我舍不得,我才不要放手……”
“小傻瓜,怎么又哭了?”青哥温柔又深情的目光,让我不由自主的迎上他的嘴唇,海风从我们纠缠的指缝里吹过,睡袍的下摆敞开着,细白圆润的皮肤上,泛着晶莹的水光……
不知是哪个房间的住户走到阳台,小声说:“哎,是不是野猫啊,嗯嗯唧唧这么久?沙滩上也能搭窝吗?”
“你快进来吧,总不能把它们打跑吧,我白天就看到外面木栈道底下有好几只呢。”
“不会是人吧?”那人低声说:“不可能啊……听着也不像女……”
“别胡说了,快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去岛上玩呢!”
青哥把我搂在怀里,笑着说:“嗯?小朋友真的被认成小野猫了。”
“……”我不想理他了,青哥又欺负我,他根本不想让我回家去了。
他看我气鼓鼓的样子,又说:“还是一只凶凶的,会咬人的小白猫。”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我披着浴袍伸手拿过来,果然是爸爸打来的。从小就不太会撒谎,我有些紧张的接通电话:“喂?”
结果却是陶姨在说话,她问:“在在,你怎么回事?都十点多了还在朋友家玩?”
我的语气冷了几分,问:“我爸睡了吗?你为什么用他的电话打给我。”
她讽刺的说:“啊哟,我用自己的手机打你会接吗?谁知道你在干什么啊……”
“你……有什么事就说,不用这么阴阳怪气的。”我紧紧捏着手机,这个女人肯定是故意在爸爸面前这样说的。
“白天来看你爸的亲戚朋友,个个都夸你孝顺嘛,你爸特别欣慰,晚饭光顾着夸你了,都没吃几口。现在说有点饿了,你带点他能吃的回来吧!”陶姨说完就挂了电话。
她就这么看不得爸爸对我好,好像我们父子感情和睦,她就地位不保了。所以,到底是我容不得她,还是她容不得我呢。
我把手机紧紧攥着,真的生气了:“她可以对我不好,但不能对我爸……这么晚了都是大排档,爸爸现在怎么能吃那些?”
青哥拉着我的手,把手机拿开放到床边,说:“这家民宿的老板做的鲍鱼鸡汤面不错,适合做夜宵,我让老板打包一份,你带回去给叔叔尝尝。”
“嗯……”我点点头,青哥轻轻拎着我的衣领扯了一下,敞开的亚麻浴袍就滑到了地上。他拿了篮球服过来帮我换衣服,还托着脚帮我把运动鞋穿好。
看着他认真帮我系鞋带的样子,忽然很安心,也不那么生气了,收起了浑身的刺。青哥像照顾小孩一样,又理了理我的头发和衣服,才放心的牵着我的手出门。
从民宿前台经过的时候,老板把打包盒递给我们,笑着说:“为了答谢芮先生长租我们的海景客房,这份鲍鱼饭免单啦。”
我还在愣着,想着青哥为什么要长租这里,他已经答谢领着我出来了。终于上车坐好,我疑惑的问:“青哥,他刚说长租是什么意思?”
“我要陪着你啊,小朋友。”他仍然穿着青色亚麻睡袍,开车的时候左手夹着烟,胳膊搭在车窗边缘,看起来很随性,就像在说今晚的风很凉快一样自然。
从这里回到家开车需要半个小时,和我从岳仔家走回去的时间差不多。青哥发现我一直在看他,笑着说:“怎么啦,刚刚还没看够?”
“你……之后都留下陪我,等我一起回南市吗?”想起芮兴成说的那些话,青哥果然和他说的不一样,他没有'理智'地放不下我,而是选择陪着我。可是,为了我耽误他公司的事情怎么办?
“上次回来太匆忙了,所以需要回去把要紧的事安排好。”青哥从容地说:“其他的事我都可以远程处理,而且高峰这段时间不出差,都在公司,所以……”
“嗯?”我眼睛亮亮的看着他,期待得特别明显,像个看到糖果又不敢直接要的小孩。
青哥在红灯的路口停下,转头看着我说:“所以,我可以好好陪着我的小朋友,不再让他一个人勇敢,一个人面对那些压力了。”
“……”我沉浸在幸福感里,晕乎乎的都不会说话了。
“你可以完全依赖我,林在雪。”青哥的声音很温柔,却在心底深处,激起层层涟漪。
我快速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喃喃地说:“嗯……我只依赖你。”
车在风中快速行驶着,青哥笑了起来,爽朗的笑声也感染了我,我看着远处的海湾,开心的笑了起来,小时候那个站在阳光里的少年与身边的人重叠在一起,他一直是我的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