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帝看着这跪了一地的人，声音沉重如山岳。
“你们这是在质疑朕？”
萧元漪她们身子颤了颤，可还是没有起身。
凌不疑漆黑如墨的浓眉下，一双如深渊般的眼睛看向文帝，身形挺直如高山雪松。
“敢问陛下，为何要和亲？”
“自然是为了家国安稳，天下初定，戾帝余孽未消，频频挑起战火，若是这时邻国来犯，双方里应外合，这天下随时可能分崩离析，到时自然是民不聊生。”
文帝甩袖起身，颀长的身形背光而立，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有冷漠无情的声音响在耳边。
“如今舍一人，而护万家，又有何不可？”
三皇子袖中的手猛得攥紧，手背青筋迸出，垂下的眼睑掩去了眸底复杂的神色。
“用不着舍任何人，臣愿意即刻领兵出战，踏平邻国，为陛下开疆拓土！”
文帝眼里闪过一丝不知名的神色，语气不辨喜怒。
“你好大的口气，这是为了一个小女娘连命都不要了吗？”
凌不疑冷峻的脸上面无表情，宽阔的脊背如一座大山般牢牢的挡在了姣姣面前，低沉的声音掷地有声。
“请陛下应允臣领兵出征！”
姣姣一双烟雨朦胧的眸子怔怔的看着面前牢牢把她笼罩住的背影，心里微微一动，轻声道。
“凌不疑……”
凌不疑身形微微一僵，随后稍稍侧头，低沉的声音下意识的柔和了几分，似是怕惊到了她一般。
“别怕！”
姣姣形状精致优美的美眸弯弯，露出了一个笑容，如月光般皎皎无暇。
“我不怕。”
有一人能为她奋不顾身，肯为她豁出性命，她又有何可怕的呢？
“嗯！”
凌不疑眼神暖了暖，和面对文帝时的冷漠如冰截然不同，瞬间寒冬到春日。
上首的文帝把这一切都收进了眼底，嘴角勾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冷冷道。
“子晟，你当真是心意已决？”
“心意已决，别无更改！”
凌不疑转头面向文帝时，眼里的温度骤然消失，又成了外人眼中能让小儿止啼的冷面阎罗，看的文帝暗暗磨了磨后槽牙。
“你如此护她，她到底是你何人？”
这也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众人都忍不住的抬头看向他，尤其是萧元漪她们一家人，眼神里还充满了感激。
凌不疑没有一丝犹疑，顶着四面八方明里暗里的目光，坚定无比道。
“她是臣，心上之人！”
“砰～”
“嘶～”
酒卮银盏被打翻的声音接二连三的响起，期间还伴随着吸气声。
二十余年了，这凌不疑身边连贴身侍奉之人都是男子，别说女娘了，连个母蚊子都没有，那裕昌郡主成日里追在他身后，在他面前落水他也能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之人，让他们一度怀疑他有龙阳之好的人。
如今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说他有心仪之人了？
一个个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程家人更是惊的险些以头抢地，做梦也没能料到这一出。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并不意外，若是没有一点所图，谁又能冒如此风险相助呢？
那凌不疑看起来也不像是庙里普渡众生的菩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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