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帝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压住上翘的嘴角，面上依旧不为所动，似是铁了心一般。
“那又如何？不过是心仪之人罢了，谁年少时不曾有过？只要她一日待字闺中，便一日是和亲的最佳人选。”
从文帝提起和亲便一直没开口的越妃闻言心头一动，突然开口道。
“陛下的意思是，若是程娘子已许夫家，就不用和亲了，是吗？”
程家众人眼前顿时一亮，精神一振，心思立刻活跃了起来，在心里飞快的扒拉着合适的人选。
文帝眉心一皱，面上满是不悦的一甩袖子，冷喝道。
“阿姮！”
“陛下！”
凌不疑忽然重重的跪倒在地，膝盖磕在布满细碎石子的地上，发出一声不轻的声响。
“还请陛下代行长辈之职，替臣向程家五娘子程少音，提亲！”
袁善见半弯下去的膝盖停在了半空中，缓缓的又挺直，双眼紧紧的注视着那抹纤弱的身影，手中的扇柄几乎要被他折断。
“若是朕不答应呢？”
文帝意味不明的声音响在众人耳边，似暴风雨前的平静。
凌不疑对上文帝充满压迫的视线，脊背没有一丝的弯曲，态度坚硬如磐石。
“臣这一生就认定这一人，没有她，臣宁愿终生不娶！”
“你这是在威胁朕啊，你依仗的是什么？凭的又是什么？”
文帝似乎怒极，吹胡子瞪眼的仿佛下一瞬就会叫人把他拉下去。
凌不疑依旧不动如山，句句都往文帝心窝子里插。
“凭陛下视臣如亲子，必不忍臣此生孤独终老！”
“你也知朕待你如亲子，可如今你就是这样回报朕的？”
文帝捂住自己的心口，似是被气的不轻。
凌不疑并手一揖到底，低沉的声音回荡在空中。
“请陛下成全！”
“你……罢了罢了！”
文帝见此一手抚住胸口，一手无奈的挥了挥。
“谁让朕当真不忍见你孤老呢？”
说着转开目光看向伏身的程始，问道。
“程爱卿，意下如何？”
“臣……”
程始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方才他和元漪甚至把都城适龄儿郎都比较了一遍，可唯独没有考虑过凌不疑。
谁曾想这不过片刻，事情竟进展到了这般地步。
“程爱卿？”
文帝的声音再次从上首传来，程始牙一咬，刚准备豁出去拒绝，萧元漪突然抢过了话头。
“回陛下，能与凌将军结亲是小女的福气，亦是曲陵侯府的福气，臣妇与将军自是，不胜欢喜！”
萧元漪垂下的眸中似闪过了一丝泪光，可很快便消失了，只余下坚定。
“元漪……”
程始满脸惊讶的看向她，像是不明白她为何忽然就改变了主意。
萧元漪没有理会他，而是转头看向凌不疑。
“小女自幼便不在臣妇夫妻两人身边长大，无双亲庇护，体弱多病且受尽了苦楚，臣妇与将军亦是觉得亏欠她良多，本想加倍的补偿，可如今……”
萧元漪咽下了喉咙里的话，低首对他深深一揖，轻声道。
“还望凌将军日后对小女多加爱护！”
凌不疑急忙偏过身，郑重的承诺。
“程夫人放心，我凌不疑定会视她如命，她生，我生，她死，我死！”
“那便好，那便……好……”
萧元漪偏过头，飞快拭去脸上的泪痕，嗓音里却是压不住的嘶哑。
这便很好了，不用去那蛮荒之地和亲，不用此生尽是生离，只要她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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