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烛火时不时发出噼啪声,摇晃的火苗把两人的身影投放在墙上,桌上的那盏热水早已失去了温度。
“所以,凌益才是造成孤城城破,全城惨遭屠戮的罪魁祸首?”
四目相对,姣姣第一次清楚的看清了那漆黑不见底的深渊里藏着什么,是埋了这么多年,刻骨的仇恨!
凌不疑浑身散发着冷意,就如冰山上终年不化的寒冰。
“我本想查出他通敌的证据,光明正大的把他绳之以法,以慰孤城十几万人的冤魂,这些年来,也一直很顺利,雍王,小越候,只要和当年孤城一案有关的我都让他们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直到查到了彭坤……”
姣姣已然明白了,想必那彭坤定然是个极为关键的人物,是以城阳候才会忍不住出手,杀人灭口。
“那接下来,你打算如何做?”
姣姣坐在他对面,静静的看着他,没有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凌不疑目光闪了闪,薄唇微动,正欲开口,姣姣先他一步拿出了一个熟悉的小盒子放在了桌上,轻柔悦耳的声音在这雨夜里仿佛也透着一丝凉意。
“记住你说过的话!”
凌不疑放在膝上的手猛的攥紧,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久久无言。
姣姣也没有催促他,一双烟雨眸静静的注视着他,等着他的答案。
可惜的是,这注定要让她失望了……
不知何时,外面噼里啪啦的雨声小了起来,呜呜呼啸的风声也不再入耳,天地间重归宁静,只有更夫的打更声响起。
姣姣拂袖起身,美玉无瑕的脸上带着一抹清淡的笑意,温柔疏离一如天边明月。
“天色已晚,凌将军不应在此久留,还是早些回去吧!”
说完便转身而去,纤细婉转的背影满是漠然。
凌不疑心里一慌,瞬间拉住了她轻薄如水的裙边,他知晓,若是今晚真的就此离开,他们将再也没有缘分。
“姣姣……”
姣姣感觉到身后传来的拉扯力,顿住了脚步,轻声道。
“凌将军若无事,还请早些离去,我要歇下了。”
“我不走!”
凌不疑放开了手里的裙边,蓦地上前,从身后紧紧的抱住了她。
被雨水浸湿的衣服就如冰块一般瞬间透过她单薄的寝衣贴上了她温软的肌肤,冷的她一颤,下意识就想躲开,可却被那双铁臂锁的牢牢的,气的她狠狠的踩了他一脚。
“凌不疑,你是不想活了,欲拉着我同归于尽吗?”
“这是何意?”
凌不疑常年呆在军中,冰天雪地里薄被冷床亦是常事,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
姣姣不同,她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破败身子,是在玉露的滋养下才得以平安长大。
虽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实则免疫力低下,外界一点刺激就会让她生病,虽死不了,但难受啊,当下便气道。
“你再抱下去,我明日就该病得起不了身了!”
凌不疑闻言立刻像被触了电般的松了手,拽起一旁架子上的披风就把她严严实实的裹了起来。
“披好!”
姣姣被裹得只剩下一个头,险些没被勒死,但也不欲在此事上纠结,而是直直的看着他的双眼。
“你拉住我,想与我说什么?”
凌不疑闻言,脸上的神色一沉,低沉的声音里满是坚决。
“我要为孤城的十几万冤魂报仇!”
他本不愿连累她,此行必然荆棘累累,前方已是万丈悬崖,一不小心便会粉身碎骨,他只愿她余生安然无忧。
可他险些忘了,她骨子里从不是娇养在庭院里名花贵草,而是长在悬崖峭壁之上的绝壁之花,风刀雪剑亦不能折断她的傲骨。
这于她而言,并不是一种保护……
既如此,不如同行!
凌不疑低头凝视着她绝美的脸庞,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拿起桌上的盒子重新放进了她的手里。
姣姣弯了弯如画的眉眼,转身透过窗棂看向窗外已然明月高悬的夜幕,似意有所指道。
“夏日常有雷雨,可凭空炸雷,亦不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