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再醒来，已经是早上了。白色的墙壁被阳光照得染上了淡淡的粉。
我缓缓地睁开眼睛。头太痛了。
我环顾四周，暮川呢？我没看到他。
昨天发生了什么来着？
茗芷...那个女医生吧
还有呢？
等等，茗芷，那个胸针，樱桃。
那个胸针！
我瞬间清醒了，爬下床。
那个女医生，找到她！
我刚要出门，暮川就从门口进来了。
“你把我吓坏了，昨天。”
“暮川，胸针！我看到了！那个胸针！”
“什么胸针？”暮川让我坐回床上去，有些疑惑地看着我。
他给我倒了杯热水。
“茗芷！那个女医生，她胸前的胸针。”
“什么胸针？”
“就是那个樱桃，我看到了，和我梦里的一模一样，那个女人，拿着匕首的那个，一模一样，我看到了。”
暮川愣了一下：“你是说，你看到了那个茗芷，那个女医生胸前有个胸针，跟你梦里刺杀你的人胸前戴的一模一样？”
“对，我看得一清二楚，一模一样。”
“若然，”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我看见他在调整呼吸，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然后他摸了摸我的头。
“若然，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她不可能带胸针。”
我感到心脏停了一下。
“暮川，你说过的，你相信我，绝对不是我的幻觉，我看到了，我真的。”
“不是我不相信你，若然”，他咽了咽口水“心理诊疗室是不允许医生佩戴任何金属制品的，而且...”再一次停顿“茗芷对尖锐的金属制品有应激创伤反应。”他又停顿了一下“这件事，只有我知道，有应激创伤的人是不能做心理医生的，这件事也是我偶然发现的。”
这是第一次，所有的一切，被真实的抹杀掉了。
幻觉吗？
我感觉世界都停止转动了。
我看到了的。真的。如果茗芷没有戴着那个胸针，那就证明这一切都是我的幻觉。
后来暮川带我去看了那天的监控，但我感觉这都不重要了。
那真的是幻觉吗？
暮川说过，他相信我，我也相信，我相信我真实的看到了。
可是没有。胸针什么的不存在。
我还因此差点杀了茗芷。
果然。
彻头彻尾的疯子。
整天活在自己的幻想里
我回到家，关上窗。
再也不想出去了。
就这样自己待着吧。
我没有力气再去面对那些了。
哪怕我是错的，哪怕我只是个疯子，我也不希望有人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这个事实了。
关于五年前的一切——关于这一切。
如果不是我应该知道的，如果上天不想让我知道，我就不问了。
不问了。真的。
太累了。
（六）
“你不应该穿那身衣服刺激她的，”暮川站在诊疗室的落地窗前，没有开灯，白色纱帘虚掩着窗外的霓虹，五彩的张扬落在纯白色的网纱上，显得有些暧昧。“若然已经想起来胸针了，而且...”
“我有分寸”茗芷穿着一件红色毛衣，在黑暗中只能看到暗红色，深浅不一。“五年了。不能再什么都不做了。”
“可是她没办法受到太大的刺激”暮川的语气重了起来“我们谁也不想看到若然五年前在甲板上最后的样子。”
茗芷没有说话，低下了头，眼神中，光点闪烁。
暮川的语气软了下来“我知道，你比谁都担心若然，所以，慢慢来，不要吓到她。”
“我真的不能再看到她那样了，”茗芷哽咽了，暮川走过来，轻轻搂住她“我真的，若然她不应该是那样的，她明明可以逃的，可是...”
“没关系，”暮川抚摸着茗芷的头，慢慢地，轻轻地“都过去了，若然会越来越好的，他会保佑她的。”
“暮川，我不敢，我想让她想起来，她今天看我的眼神，她掐住我时，我真的，”茗芷说不下去了。“可是我真的很害怕她想起来这一切，她真的会承受不住的，她那时候才二十岁啊。”
暮川的眼中也泛起了泪光，搂住茗芷的手用力到骨节发白，另一只手在身侧不断地颤抖，但他还是坚定地站在那里，紧紧搂住茗芷，眼神望向夜晚的星空。
“没事的，他会保护若然的，他会保护我们所有人的，无论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
暮川落下了一滴泪。
“他一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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