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纱窗在厨房地板上织出金色格子。千仞雪系着安心新买的粉色围裙——裙角绣着歪歪扭扭的小熊，是她昨晚在购物软件上“不小心”点到的——站在烤箱前皱着眉研究说明书。烤盘里的面糊已经搅拌成可疑的灰紫色，散发着一股焦糊混着奶香的诡异气息。

“需要我帮忙吗？”安心抱着臂倚在厨房门口，强忍着笑看她手忙脚乱地调整温度旋钮。

“不用。”千仞雪头也不回，指尖用力戳向“上下火180℃”的按钮，却不小心按成了“旋转烤叉”模式。搅拌碗里的面糊突然开始疯狂打转，溅出几滴甩在她围裙上，像被踩扁的蓝莓。

安心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我的大小姐，你在调制魔药吗？”

“闭嘴。”千仞雪咬牙切齿地关掉电源，盯着烤盘里逐渐凝固的“不明物体”，忽然想起昨天在超市看到的草莓蛋糕——奶油像云朵一样蓬松，草莓对半切开嵌在奶油里，娇艳得像……像武魂殿的红玫瑰。不，她甩甩头，这里没有武魂殿，只有焦糊的蛋糕和幸灾乐祸的闺蜜。

“要不……我们点外卖？”安心小心翼翼地提议，视线瞥向垃圾桶里已经阵亡的第一炉曲奇——那些被烤成碳块的面团至今还在散发可疑的青烟。

“不可能。”千仞雪抄起打蛋器，在面糊里用力搅拌，“不过是烤蛋糕，能比……”她忽然顿住，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能比写毕业论文难？”

“毕业论文你可是拿了优秀啊。”安心叹气，眼睁睁看着她往面糊里误撒了半勺盐，“但做饭这件事，真的需要天赋……”

“天赋？”千仞雪挑眉，忽然想起自己在斗罗——不，在过去十八年里，无论是魂技修炼还是政治课，她永远是第一名。指尖攥紧打蛋器，金属柄在掌心压出红痕，“我千仞雪会被一块蛋糕难倒？”

四十分钟后，烤箱发出“叮”的提示音。千仞雪得意地掀开烤箱门，却在看见蛋糕的瞬间瞳孔微缩——原本应该膨胀的蛋糕像被踩扁的棉花糖，表面裂开几道狰狞的缝，露出里面夹着的草莓块，活像某种外星生物的眼睛。

“这……”她喉咙发紧，伸手想把蛋糕端出来，却不小心碰倒了旁边的面粉罐。白色粉末劈头盖脸撒下来，落在她发间、睫毛上，还有围裙的小熊图案上，让她看起来像刚从雪地里滚出来的洋娃娃。

安心终于笑到蹲在地上，肩膀抖得停不下来：“哈哈哈哈……千仞雪……你、你现在像个奶油怪物！”

“够了！”千仞雪抓起一块碎蛋糕朝她扔过去，却被对方灵活地躲开。蛋糕砸在墙上，黏糊糊地挂在那里，像幅抽象派画作。她泄了气似的靠在料理台上，指尖蹭掉睫毛上的面粉，忽然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头发乱糟糟的，鼻尖沾着巧克力酱，围裙上的小熊被面糊糊成了灰熊。

“看来……”她轻声说，声音里难得有了几分懊恼，“有些事情，确实需要别人教。”

安心终于止住笑，起身帮她摘掉沾满面粉的围裙：“早说嘛，公主殿下。其实做饭很简单的，比如煎蛋——”

“打住。”千仞雪举手投降，“我宁可去学开战斗机。”

“战斗机你也不会开啊。”安心笑着戳她腰侧，“不过说真的，你连厨房都能炸掉，以后怎么找对象？难不成要靠这手‘黑暗料理’绝技征服对方？”

“找对象？”千仞雪挑眉，忽然想起昨天在超市被偷拍的男生，和班级群里那条“仙女”留言。她转身打开冰箱，拿出盒冰淇淋挖了一大勺塞进嘴里，奶油在舌尖化开时，她忽然轻笑出声，“与其找个只会挑剔我蛋糕的人，不如和你一起把厨房炸掉。”

“喂，我可不想英年早逝！”安心假装嫌弃地后退半步，却在千仞雪递来冰淇淋勺时，乖乖张嘴接住了半勺香草味奶油。

阳光穿过厨房的油烟，在两人交叠的影子里织出金色的网。千仞雪望着窗外的香樟树，树叶间漏下的光斑落在安心发顶，像撒了把碎钻。她忽然想起昨晚的月光，和那句“这个世界的月亮好像更圆”——其实月亮从未变过，只是看月亮的人，终于愿意放下铠甲，在烟火气里，和另一个人分享半勺融化的冰淇淋。

手机在此时震动，外卖软件弹出消息：“您点的草莓蛋糕已送达。”

千仞雪看着包装盒上娇艳的草莓，忽然伸手捏了捏安心的脸：“说好了，这次你请客。”

“明明是你失败了！”

“我可是公主，哪有公主买单的道理？”

“好好好，公主殿下——不过下次再炸厨房，我就要收‘危险操作费’了。”

“嗤，你倒是试试。”

两人笑闹着拆开蛋糕盒，刀叉相碰时发出清脆的声响。千仞雪咬下一口奶油，甜腻里混着安心身上的柠檬香，忽然觉得这个夏天的风都变得柔软起来。远处传来蝉鸣声，烤箱里的“怪物蛋糕”还挂在墙上，但谁在乎呢？反正……

这个世界的美好，从来不是靠完美的蛋糕来定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