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现在我们就算伙伴了?”
叶泊用食指将怀表的盖子拨回去,而后食指抵着怀表盖子猛然向前靠近。
“错了,”安以铭微笑着和他拉开一段距离,“我不需要伙伴,我上司给我的工作内容是把无关人员带回去,可不是在深山老林表演伙伴团结友爱。”
“那真可惜。”
叶泊又挂上单纯无辜的样子,就像是刚刚发生的事情完全不存在一样。
“切,看来你这小子还真得防啊。”安以铭顺着女人的尖叫声接着找:“老是喜欢凑人家跟前,一看就没打好主意。”
“别啊,”叶泊快步上前追上他,“在这地方我没有一个同伴,有了伙伴比较激动嘛。”
“你这狗屁理由谁信,还有,谁是你伙伴,这种低级的空间我一个人就行,上一边去。”
是真的,叶泊想。
他16岁之前的记忆给他的感觉远如隔世,总觉得记忆缺少了什么,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做。可现实让他不得不放弃这种想法,那时他正好16岁,又能缺少什么样记忆呢?每日学校家里两点一线的枯燥生活,除了高考之外还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寄宿在伯父家的他和伯父伯母交流不多,在学校里的他同样的沉默寡言。他所处这个世界总给他一种属于“过去”的感觉,但却是他从未涉足过的“过去”。他被这个“过去”的世界排除在外,在过去的三年里,无论他在做什么,恍惚间总会坠入被世界排斥的孤独里。
这感觉太奇怪了不是吗,没有人对他流露出恶意。他以为是自己有什么妄想症,还病得不轻,可时刻如影随形的孤独真实到就像蚀骨毒一样让他不得安宁。
那是一种别样的感受,不似被孤立、被厌弃时的心境,反而像是一个外来的人被抛弃在一个陌生的世界一般。这个充满陌生又熟悉的“过去”世界中所有的善意,无法给他这个“异乡人”片刻的慰藉。
因为他不属于这里。
反而到了这儿,在时空的裂隙里,在这种极度危险诡异的秘境,竟然让他有了不知从何而来的熟悉。
诡异、惊险、危机,似乎这些肾上腺素狂飙的环境才是他真正的归属。属于学生们安逸的生活,无法满足沉默内敛的外表下躁动的野性。
可他明明从未经历过这些,陌生感穿插在熟悉感里绞住他的神经,把他的思绪搅得一团糟,让他无法认清这种复杂感觉的实质和由因。
尤其是看到眼前这人之后,这种矛盾的感觉更甚,让他忍不住向他靠近、向他倾诉、想要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这古怪的心理让他更加确信地为自己下了名为“遗忘”的定义。
只是他也不确定也不知两人有没有过比现在这种萍水相逢更进一步交集。
“你在干什么?”安以铭突然停下,叶泊猝不及防差点撞到他的背上,他指了指身前的区域,示意叶泊去看:“在这种环境都能发呆?该说你胆子大还是缺心眼?”
一听是那人的声音, 叶泊马上把思绪拉回现实,可这抬头一看差点没把他送走。
一个红裙子的女人被绑在一颗树上。值得注意的是,这绑法比较特别,树的低处有两条枝条,刚好把女人的手臂绑在上面。
凄厉的哭喊不绝于耳,在女人的身前衣衫褴褛的老人正拿着一把斧头,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古早故事里的处刑人,他每念一句砍下一次,全然不顾女人绝望的哭嚎。
女人的腿已经被砍断了,眼睛也被剜去,只剩下半个身子被绑在树上。她尖叫着,即使原来的眼睛只剩下用两个血洞,她的怨怒使她死死瞪着前方。
这个红裙子的女人不正是小屋里的那个吗?
安以铭低下头去调整手里的器械,表盘上的时间变成了方位。
“看明白了?早上和你说过吧,世界有‘规则’,要是等‘客人’死光了,你和那个人就有麻烦了。”
他盯着表盘上时针指出的方位,没给叶泊多余的反应时间,自顾自开始搜索目标。
叶泊还是犹豫了会,但他直觉自己救不了那个女人,只得快步跟上安以铭快要消失的背影。
“你在找什么?”叶泊问。
“你知道那么多干什么,”安以铭不耐烦地回答,“爷来这是加班,这地方我一天都不想多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