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貌似最棘手的麻烦,已经坐到店里的两个人却又在“吃什么”问题上犯了愁。
“喂,”看上去大概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人支着下巴“我请客你墨迹个什么啊,要吃什么赶紧说。”
“你点什么,就顺带我一份吧。”
“行,那就豆腐脑吧……你吃甜的咸的?”
“这东西还有甜咸之分啊?”
“不是吧,你以前没吃过?”安以铭眼神里闪起微惑,不过转瞬间又变回平常懒散的模样,转身对着坐在后厨老板道:“老板,上两份豆腐脑,一甜一咸,再给个小碟子,谢了哈。”
“好嘞。”
寂静从来不是夏的代名词,后厨里老板搅勺的脆响、墙面上风扇转动的声音、梧桐上新蝉阔噪的喧鸣、对面的少年轻轻的吐息,在刷着暖色墙漆的小铺里,组成了独一色的夏的交响曲。
这样平常的场景让叶泊不禁想到,如果他们是在一个温柔的环境下相遇,会不会发生别样的故事呢。
可惜了,他轻笑,他是生于危患的,对方是熟悉于危患的,常年处于危患中的警戒意识,不自主的猜忌、心中或多或少的疑问,让他们就算在和平的时代也不能和谐相处罢。
“尝尝。”
思绪从不着实际的幻想中,被这道带着未脱稚气的少年嗓音扯回,瓷制的小碟子被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推过来,里面舀了两块嫩生生的豆腐脑。
叶泊有些迟疑地品尝,实话说,这两个味道到了他这分不出个上下来,通俗点讲——其实都挺好。
“吃个豆腐脑都不知道喜欢哪个味儿,我要你何用,你这人真的好奇怪。”安以铭没骨头似地靠在墙壁上,问:“都喜欢?”
怪了,不是都说在吃的角度上,甜咸两党向来势不两立吗,他怎么这么自然地想到这样问?
不过他还是诚实地点点头。
“……还真是啊?”对方有点惊讶,脸上带有疑惑的神色,但手上还是把两碗豆腐脑都推到他跟前,转头道:“老板,再来一碗咸豆腐脑。”
早餐本该是安静的时光,鸟鸣风动,一切都该静寂安详。
不过早晨的宁静频道似乎插播了一条不和谐的声音。
“诶,小姑娘,有没有兴趣跟哥几个走一趟啊?”
叶泊循声望去,铺子外,几个看着大概二三十岁的青年人围着一个长相精致的年轻女性,她严肃的声音里带着气愤:“你们干什么?我不认识你们,让我走。”
语毕她便试图强行撞开堵住她去路的男人,不仅没有成功,还被抓住了手腕。那男人顺着她的手腕不怀好意地往上摸,被年轻女性狠狠拍开。
“啧,”一群人中的一个吹了个带着下流意味的口哨,“别这么不识趣嘛小姐,跟我们玩玩,你又不会掉块肉咯。”
“滚啊!”年轻女性怒骂。
叶泊转头看了安以铭一眼,发现他已经停下了动作,整个人散发着不是那么美妙的气息。
“怎么办,”安以铭苦恼挠头,“他们几个恶心得我吃不下饭。”
“可按照常理来说,”他微笑着耸耸肩,“你不能管闲事的吧。”
所以,要不要我来?
这句他没说,说了恐怕以对方的性格会直接拒绝,还是咽回去的好。
“您可真是语言艺术大师,句句让人心情直落三千里。”安以铭直接上手,给他的脑壳来了不轻不重的一下子:“牛死你得了。”
叶泊没躲,只是笑着用眼神示意他往后看。
安以铭自然也听到了后方愈演愈烈的吵闹声,他叹口气,叫叶泊坐在原地别动,自己站起身,拿上只吃了一半的咸豆腐脑,一溜烟进了后厨。
叶泊也被他这一套动作弄得一头雾水,待安以铭出来时,他手上的豆腐脑油光发亮——他是去加了辣椒油啊。
看这都快溢出的辣椒油,总感觉这碗豆腐脑已经不是用来吃的了。
安以铭微笑着走出铺子。
然后心情大好地把手上加了辣椒油的豆腐脑一股脑儿泼在刚刚吹口哨的男人头上。
……我就知道,叶泊无奈地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