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低下头沉吟了一会,略带狐疑地问:“你……就这么告诉我了?”
“如果您想自己去找那本日记求证,我也没有意见的。”少年人清浅的温和笑容挂在脸上。
“不了,”安以铭走到木板墙的边上,贴着墙板似乎在仔细听什么,“你什么德行我不知道?只要是你看过的线索,八成会被毁掉,要不就是被藏在什么特恶心的地方。”
叶泊想起那个装着被泡烂的肉块的水缸,神色自然地走到他身边和他一起听:“你这么说我要伤心的,应该不至于很恶心吧。”
说罢他闭上嘴,跟着那人一起屏息凝神,专注地辨析外面的声音。
是山间飞鸟的长鸣、是溪间流水的溅落、是云间细风的低语。
也是伴随着远山处传来的孩童歌声,交缠出不属于缄默的洞天秘境。
“词人醉……醉词人,孤鬼奈葵谁与泪……”
模糊的歌声传入耳中,叶泊垂下眼眸思考了一会,喃喃低语:“葵?”
安以铭稍一思索,从口袋里掏出小木块,花饰的背后赫然刻着“奈葵”二字。
果然。
“这次的世界主角的名字,你有吗?”叶泊问。
“秋子。”对方没做犹豫,直截了当地回答道。
是女孩的名字。
既然是世界主角,秋子应该会一直在他们身边,那么,她大概率是瓷人少女中的一个。
现在做一个假设:秋子正是那本日志主人的女儿。日志主人这对夫妻拒绝交出自己的孩子,如果他们一再不肯妥协,肯定会被疯狂的村民杀掉。他们将秋子和奈葵两姐妹交给词人,世界主角不可能在这个时间段死亡,所以在原生世界内,秋子没有被词人杀害,留在了木塔里。
但她的姐妹奈葵应该没有那么幸运,以“孤鬼奈葵”来做猜测,奈葵已经死了。
前半句“词人醉,醉词人”与“奈葵谁与泪”没有清晰的关联……有可能是因为他们听得不清明,是读音的问题。既然她的姐妹变成了瓷人,那么只要把前半句改成“词人醉,碎瓷人”就一目了然了。
姐妹死了,她自然难过。
当然,也不排除奈葵在死亡之前对词人醉酒有阴影的可能。
譬如在奈葵活着的时候,词人把奈葵那一批孩子都安置在某个地方,醉酒之后就会殴打这群孩子。
也是合理的解释。
而且,唱歌的人是不是奈葵本人也有待考证。
安以铭垂着眼,鸦羽似的睫毛在白皙的脸上打下一片阴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先出去吧,隔间里这具尸体最好别动,”青年人清亮的嗓音划破沉寂,“中午还没吃,我这里有营养液。”
两人出了隔间,安抚了五分局的两位成员的情绪,召集众人聚在外间用餐。
奥菲莉娅拿出一些压缩饼干,安安静静地啃了起来;陆谨付神神秘秘地从自己的空间口袋中掏出一大袋小零食,把同样只带了压缩饼干的张齐馋得眼睛都直了。
戴振清拿起压缩饼干拆开袋子,叶泊也低下头默默啃着面包。
他偷偷瞥了一眼没有围着桌炉席地而坐的安以铭。
青年人消瘦的身形靠在墙上,一只腿瞪着墙壁,右手举着一支针管,似乎正在低下头对准左手的血管。
“嗯?铭哥,”张齐从陆谨付那里讨来了一袋小饼干,递给半个身子隐在暗处的安以铭,“老打营养液多不好哇,来一袋?”
“不用,谢了。”
张齐挠挠头,转过身接着啃他的鸡爪。
“饼干不喜欢,那这个吃不吃?”叶泊不知何时闪身到他跟前,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缓缓展开手。
安以铭皱着眉,拒绝的话却突然卡在了嘴边。
那是一个颜色鲜亮的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