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不争没说话,斗笠的白纱溅上了一条血迹,她透过红白之色看看王小石恼怒的模样,又看看花无错将死的样子,石板上生着一层墨绿的青苔,刀尖的血水滴滴答答淌到石板缝隙里。
“杀人,需要顾忌吗?”
哪怕离喉三分,花无错也必死无疑,陈不争甩了刀上的血,唰一声收刀。
王小石怒发冲冠,却在看见那柄刀时如坠寒渊。
“倦闻刀…师……师姐?”
“我是倦闻刀,我是陈不争,”陈不争摘下沾血的斗笠,一身白衣在血泊里像是白衣罗刹,“江湖上也叫我女人屠。”
陈不争一双眼看向王小石,冷漠的眸子里多了些悲悯,她如一尊杀生佛,在淡淡的血光里让王小石觉得复杂,难解。
“王小石,这个江湖不适合你。”
王小石看着陈不争将染血的斗笠罩在花无错头顶,白色的纱瞬间铺染出一片刺目的血,一缕阳光穿破狭窄的房檐照到花无错身上。
“师姐,难道这个江湖不是属于任何人的吗?”
王小石震声,几近怒吼,他不解,像花无错这样身心皆残的人,往后还能做出什么恶事来?哪怕他从前再怎么作恶多端,如今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江湖,是百舸争流千浪齐奔,有人想救人,那便有人会杀人。小石师弟,你非圣人,没有资格评价任何人的道,你若想在江湖走下去,就走你自己的路。”
陈不争眼里诡谲波云,映照出江湖的腥风血雨,那一片刀光生生将陈不争和王小石之间劈出一沟天堑。
“话已至此,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哪怕不认我这个师姐也无碍,我的道,我自己走,你的路,我也不会管。”
“师姐!”王小石仍然执拗喊着她师姐,仿佛他们二人真真切切是自小一同修行的同门,他眼里带着迫切,甚至希望陈不争能肯定的回答,“替六分半堂杀人,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陈不争斜睨他:“我从来没有苦衷,现在是,五年前也是。刀握在自己手上,没人能逼我杀一个不想杀的人。”
“我师父天一居士曾和我说,叶师叔虽然离开了自在门,剃度出家,可他依然愿意平天下不平之事,心系江湖风云动荡,”王小石急促地向前走了几步,他想听陈不争说,这一切都不是她自愿的,她不是那个江湖上传言的魔头女人屠。“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这是叶师叔说的!”
“够了!”陈不争恼怒,“我凭什么要平天下不平之事,我凭什么要成佛护苍生,所谓杀人,我只为我自己!”
陈不争就此拂袖而去,徒留王小石攥拳,独自懊恼,独自深思。
云谒“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出自霹雳布袋戏佛剑分说,这里引用,特此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