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楚钦5

凌晨两点十七分，王楚钦在床上翻来覆去。明天是休息日，但他已经习惯了每天高强度的训练节奏，身体在非正常时间依然保持着亢奋状态。

"算了，去练会儿球吧。"他嘟囔着爬起来，套上运动服。

训练馆的灯竟然亮着。

王楚钦皱了皱眉。这个时间，连保洁阿姨都下班了，谁会在这里？他轻轻推开门，听到有节奏的"啪、啪"声从主馆传来。

安雯琪。

她一个人站在球台前，穿着宽松的T恤和运动短裤，头发随意地扎成马尾，正机械地重复着发球动作。地上散落着几十个乒乓球，显然她已经练习了很久。她的动作比前几天标准多了，但依然不够流畅。

王楚钦靠在门框上，静静观察。安雯琪全神贯注，甚至没注意到有人进来。她的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T恤后背湿了一大片，紧贴在皮肤上。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右脚踝——还缠着弹性绷带，每次移动都能看出她在强忍不适。

"手腕再放松一点。"

安雯琪吓得一哆嗦，乒乓球掉在地上。她猛地转身，看到王楚钦时眼睛瞪得溜圆："楚钦？你怎么...现在几点？"

"两点半。"王楚钦走到球台另一侧，捡起一个球，"你应该休息，脚伤还没好。"

安雯琪下意识地摸了摸脚踝："已经不怎么疼了...而且我白天睡多了，睡不着。"

王楚钦拿起一个球拍，轻轻掂了掂："为什么这么拼命？"

"我..."安雯琪咬了咬下唇，"我不想拖后腿。剧组下周就正式开机了，我必须至少掌握基本动作。"

王楚钦没说话，只是突然发了一个快速球。安雯琪仓促接球，竟然回了一个不错的斜线。

"进步不小。"王楚钦点点头，"但重心还是太高。"他走到她身边，示范了一个标准的准备姿势，"膝盖再弯一点，像这样。"

安雯琪认真模仿着他的动作，两人在空荡荡的训练馆里一来一往。王楚钦发现她确实有天赋——不仅学得快，而且能举一反三。半小时后，她已经能接住他七成左右的球了。

"休息会儿吧。"王楚钦放下球拍，走向场边的长椅。安雯琪跟过来，瘫坐在他旁边，大口喘着气。

"给。"王楚钦从自动贩卖机买了两瓶运动饮料，递给她一瓶。

"谢谢。"安雯琪接过来，仰头喝了一大口，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几滴液体顺着她的嘴角滑落，流过白皙的脖颈，消失在衣领里。王楚钦迅速移开视线。

"你经常失眠吗？"安雯琪突然问。

"嗯。大赛前尤其严重。"王楚钦盯着自己的手掌，"习惯了。"

"我也是。"安雯琪笑了笑，"出道前那段时间，经常整夜睡不着，就偷偷去练习室跳舞，直到累得动不了。"

王楚钦侧头看她："为什么告诉我这个？"

"因为..."安雯琪歪着头思考，"感觉你能理解？我们都是...完美主义者？"

王楚钦轻笑一声："你倒是会贴标签。"

"那你呢？"安雯琪眨眨眼，"你会怎么定义自己？"

"运动员。"王楚钦毫不犹豫地回答，"仅此而已。"

安雯琪摇摇头："不对。你不仅是运动员，还是个很好的老师。"她晃了晃球拍，"比我花高价请的私教教得还好。"

王楚钦感到耳根发热。他不太习惯被夸奖，尤其是来自一个才认识几天的人。但奇怪的是，安雯琪的称赞并不让他反感，反而有种莫名的...愉悦？

"你为什么喜欢乒乓球？"安雯琪突然问。

王楚钦愣了一下："没什么特别的理由。从小打，就打到现在了。"

"骗人。"安雯琪撇嘴，"我看过你去年世锦赛的采访。你说乒乓球对你来说'像是呼吸一样自然'。这可不是'没什么特别'能解释的。"

王楚钦惊讶于她的记忆力。那是赛后即兴的感言，他自己都快忘了。

"...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他缓缓开口，眼神飘向远处，"我爸是业余乒乓球爱好者，经常带我去公园打球。那是我和他...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他停顿了一下，"后来他生病了，看病花了很多钱。我拼命训练，想打进国家队，因为那样就能有工资补贴家用。"

安雯琪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十五岁那年，我拿到了第一个全国青少年冠军。把奖金交给我妈的时候，她哭了。"王楚钦的声音有些哑，"从那时起，我就知道这辈子离不开乒乓球了。它不只是运动，还是...我改变家庭命运的方式。"

他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太多。这些事他连队友都没告诉过。为什么会对一个几乎陌生的人敞开心扉？

"我懂。"安雯琪轻声说，"我小时候学舞蹈，因为那是唯一能让父母不吵架的事情——他们只有在看我表演时才会暂时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