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亲爱的作者大大黑莓星的风暴，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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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莓星顿时僵在那里。他身后的族猫们也鬃毛倒竖。
“什么声音？”刺掌惊声问道。
“是从那里传来的。”鸽翅说着用尾巴指着被淹没的雷鬼路稍远处。看到黑莓星惊愕的目光，她又压低声音说：“我听到的和你们听到的一样！我不聋！”
“是只母猫，听上去很惊恐。”灰条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我们必须去帮她。”
“可是……”黑莓星有些犹豫，焦虑像洪水一般从他心底升起。“水这么大，可能会很危险。”他知道他必须将族猫的安全放在首位，而不是冒险去救一只陌生的猫。
“我们至少应该试试能否看到那只猫。”鸽翅建议说。由于担心，她的毛蓬松开来，蓝眼睛瞪得溜圆。
他们踩在脚下的栅栏一直延伸到一座两脚兽巢穴的墙边。巢穴墙上爬满常春藤。
“如果我们爬到那上面去，视野应该可以更好。”灰条说着用耳朵指向郁郁葱葱的绿叶。
刺掌叹息一声。“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爬到一座可能装满两脚兽的巢穴里去，冒着掉进洪水的危险，就为了一只我们甚至还没看到的猫？”
灰条有些不屑地瞥了族猫一眼，咆哮道：“你也可以稍微有点同情心。”
刺掌脖子上的毛直立起来。黑莓星急忙说：“我们只是爬到常春藤上去，看看能否找到那只猫，不会让自己陷入不必要的危险。走吧。”
他沿着栅栏顶部继续蹚水往前走，一直走到可以往常春藤上爬的地方。他心里很紧张，刺掌的话在他耳边回响。金棕色武士说得不无道理。我们根本不清楚两脚兽是否都走了。但是，两脚兽都是些吵嚷的家伙，而现在四周却静悄悄的。黑莓星能清楚地听到洪水的每一次拍打声和翻卷声，以及困境中母猫的哀叫声。
“救命！有谁在吗？”
黑莓星深吸一口气，爬到两脚兽巢穴上层，顺着常春藤往前爬，一直爬到转角处。从这里听上去，猫的叫声更大了。黑莓星低头看去，惊得差点掉落下来。一只小白猫正蹲伏在一个用木头做成的圆形空心小物件里，就在那条被淹没的雷鬼路的弯道那头。小白猫的耳朵上和肚子上有黑色斑纹。那个物件被卡在一颗被淹灌木的枝丫间，正在水中上下浮动。
“嗨！我在这上面！”黑莓星喊道。
那只猫扭转身子。她的小小避难所疯狂摇动起来，险些倾覆。“你找到我了！”她喘着大气说，仰头看着上面。“请救救我！你也是被抛弃的吗？”
黑莓星还没来得及张嘴回答，那只母猫又连忙说：“湖水泛滥后，我的两脚兽带着布兰迪和波利走了。但它们没有找到我。”她低下头去，声音越来越小。“我在它们床下睡觉。等我听到它们叫我时，已经太迟了。”她抖抖身子，又抬起头来。“然后，水开始迅速往房子里涌！为了不被淹着，我爬进这个桶里。我不知道它会漂走！”
等母猫停下来呼吸时，黑莓星说：“保持镇定。我们会想办法来救你的。”
既然已经找到这只猫，他就不可能再让她无助地在洪水中漂浮。但她离得很远，被深水包围着。我们能游那么远吗？黑莓星不太确定。就算我们到达她身边，又怎样让她脱离危险呢？
“我有个办法。”刺掌用尾巴轻轻拍拍族长的肩膀说。
“好，说出来听听。”黑莓星告诉他。突然，他感觉到他正抓着的常春藤开始从巢穴墙上剥离，顿时紧张起来。“我们不能继续留在这里。”
“看到墙上那些小壁架了吗？”刺掌向他们点点头。“我们也许可以利用它们，从一个巢穴到另一个巢穴。”
“那些是窗台。”灰条出乎意料地说。
每一只猫都盯着他。“嗯？”刺掌嘀咕道。
“别忘了，两脚兽砍伐旧森林时我被捉住之后，曾在两脚兽巢穴里住过。”灰条告诉他们，“两脚兽睡在这层的窝里。”他继续说道，“墙上的这些豁口叫窗户。两脚兽透过它们往外看，但它们不从那里进出。”
“那它们的用途是什么？”鸽翅问。
“嗯，它们可以让光线照进巢穴里面。”
“我猜两脚兽还利用他们防守掠食者。”刺掌补充说，“两脚兽这主意相当好。”
黑莓星清清嗓子。“我们还是别再讨论两脚兽巢穴了吧。”他说，“我们有一只猫要救。刺掌，我觉得你的主意行得通，但难度大。也许只有你和我应该去尝试。”
“不行！”鸽翅高声说。
灰条一甩尾巴。“想都别那样想，黑莓星。我们要和你一起去。”
族猫们的忠诚令黑莓星感动。“好吧。”他咕噜道，“但看在星族的份上，一定要当心。”
他领头从常春藤里往前爬，一直爬到第一个窗台下。然后，他咬紧牙关，爬到窗台上。尽管窗台比树枝更宽，但角度有点向下倾斜。因此，他生怕自己会滑下去。他将爪子深深插入木头之中，提心吊胆地往前爬动。
爬到窗台尽头时，他不得不从一个缺口上跳过去，才能到达第二个窗台，缺口的一侧是光秃秃的红石头。就像在树林里追逐松鼠，他在心里对自己说。他笨拙地落下，一只脚掌在空中乱舞，过了一会儿才站稳。
他回头瞥了一眼，看到其他猫都安全地跟上来了，心里渐渐有了信心。不过，当他看到这个窗台与下一个窗台之间的缺口宽得多时，自信转瞬即逝。
这是因为下一个窗台属于下一座巢穴，黑莓星明白了。但是，我们怎样才能到达那里呢？看上去太远，跳不过去，但我们必须试试。
他鼓起全部勇气，伸出前掌，他的肚子已经贴到窗台上。为了让自己跳起来，他疯狂地蹬动后掌。而且我们还不得不一直这样做下去，他心惊肉跳地想，肯定会有一只猫掉下去吧？不过，他的族猫们都跟在他后面，没出任何差错，甚至还加快了速度，因为他们已经适应这种冒险。
当黑莓星到达第四个窗台时，他低头看去，清楚地看到了桶里那只猫。
“请快点！”她乞求道，“桶里进水了。我身上越来越湿。”
“我们来了！”黑莓星高声说着，准备进行下一次跳跃。
“黑莓星，停！”灰条吼道。
黑莓星愣在那里。“怎么啦？”
“看下一个窗台。你看不出木头已经腐烂了吗？它承受不住你的重量。”
黑莓星顺着灰条的目光看去，看到那个窗台的一端参差不齐，已经松动，仿佛随时会脱落。“正如腐朽的树枝……”他嘀咕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他问，但他并没指望能得到答案。
“我们必须进入巢穴，找到办法到下面一层去。”灰条说。
刺掌伏下耳朵。“我可不会踏进那里半步！”他惊叫道，“你脑子进水了吗？”
鸽翅抖抖胡须。“没有其他办法吗？”
灰条摇摇头，压低声音说：“如果想帮那只母猫，我们别无选择。”
那只母猫已经开始惊慌。“怎么回事呀？”她催问道，“你们怎么停下来了？”
黑莓星低头看着她。“没什么！”
但他心里却完全没底。他和族猫们所在的窗户被硬硬的透明东西封闭着，但看不出有任何办法可以穿过去。他用一只脚掌去按压窗户，又用头去顶撞，但窗户纹丝不动。
“你们要进去吗？”那只母猫问。“很简单！我朋友防风就住在那里。你们按压窗户上部，它就打开了。”
黑莓星看着灰条。“我觉得值得一试。”
他尽可能将前掌升到最高，用力按压滑溜溜的透明窗户。窗户底部向他摆动过来，撞到他肚子上。他惊叫一声，感觉后掌滑动起来。鸽翅一口咬住他的后颈，将他稳定住，直到他重新找回平衡。
“谢谢！”他喘着大气说。他往窗户下面的开口中看进去，又补充说：“灰条，最好你来带路。”
灰毛武士从开口中爬进去，他把身子伏得很低，仿佛正在偷袭猎物。巢穴里面还有一个窗台。灰条迟疑片刻，然后跳下。鸽翅跟着他钻进巢穴。但刺掌却向后退了一步。他缩起嘴唇，仿佛刚刚闻到了乌鸦食一般。
“我不喜欢这气味。”他嘟囔道。
“没谁让你喜欢它。”黑莓星说。
刺掌屏住呼吸。“简直无法相信我会这么做。”
刺掌从开口中往里钻时，黑莓星回过头，向桶里的母猫喊道：“我们很快就能到你身边！”
进入巢穴之后，两脚兽的气味在黑莓星四周萦绕，他身上的每一根毛都直立起来。所有本能都在催他快逃，但他却无处可逃。四周都是高耸的白色墙壁，压迫着他。然后，他意识到，各种气味都很陈旧，才稍微放松下来。
两脚兽巢穴里面的东西可真多呀！他打量着四周，心里想。地面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绿色东西，黑莓星起初以为是草。等他用脚掌摩擦它之后，才意识到那是某种皮毛。绿色皮毛上面散落着更加柔软的皮毛。一个很大的扁平东西靠着一面墙摆放着，上面也有这种软皮毛。巢穴里还有用木头制造的大物件，棱角分明，不像真树的轮廓那样柔和。
“这是卧室。”灰条大声宣布说。其他三只猫都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他又补充说：“也就是两脚兽睡觉的窝。”
“好奇特。”刺掌嘟囔道。
“是的。灰条，我们可以继续走吗？”黑莓星说。
灰条点点头，领头向巢穴墙上的一个开口走去。黑莓星跟在他后面，感觉脚掌下的绿色皮毛踩上去非常柔软。这也是猫睡觉的好地方，他心里想，前提是没有任何两脚兽在。
黑莓星和族猫们跟在灰条后面走出睡觉巢穴，默默顺着墙边走，一直走到一个凹凸不平、倾斜向下的斜坡上方。
“这让我想起那个废弃的两脚兽巢穴。”黑莓星说。
“它们把这个叫楼梯。”灰条向他介绍说。
“你以前从没给我们讲过这些。”鸽翅说。他们开始从斜坡上往下走。“的确很有趣。”
灰条嗤之以鼻。“我们是族群猫，不是宠物猫。”他提醒鸽翅，“它们怎样生活与我们毫无关系。”
洪水拍打着斜坡底部。黑莓星摆摆尾巴，示意灰条退后，让他走前面。这里的巢穴墙上有更多的开口。起初，他不知道哪一个通往外面。然后，他感觉到清凉的空气从其中一个开口飘进来，听到母猫的声音也从那个方向传来。“你们到哪里去了？”
黑莓星小心翼翼地迈步走进水中。冰凉的洪水打湿他的皮毛，他不禁皱皱眉头。刚开始时，水很浅，可以蹚水前进。但他穿过墙上的开口时，脚掌下的地面突然消失，他在水里扑腾起来，奋力蹬动脚掌，设法爬到一个结实的东西上。
“我想，那里是另一段楼梯。”灰条善意地说。
“管他是什么。”黑莓星厌恶地抖抖皮毛。“你们从上面跳到我站着的这个……东西上来。”他指点道。
“那是椅子。”灰条告诉他，“那边那个又大又平的东西是桌子。黑莓星，如果你跳到桌子上面，就有空间给下一只猫落脚。”
“好主意。”黑莓星回应道，“灰条，幸好你对这些东西有一些了解。感谢星族。”
“我仍然希望尽快从这里出去。”灰毛武士嘟囔道。
很快，四只猫都站在桌子上了。四周散落着更多的椅子，仿佛是被洪水从它们应该在的位置冲散开来的。其中一只椅子卡在通往外面的开口处，正好顶住两脚兽用于封闭开口的木板。
黑莓星两步就跳到这张椅子上。现在，他终于可以看到外面了。一道栅栏绕过花园，在离黑莓星站立处不远的地方与巢穴相连。一只怪兽蹲伏在几狐远外，洪水已经淹到它闪亮的蓝色侧腹中部。那个桶就在黑莓星和怪兽之间，现在已经往下沉了很多。那只黑白母猫正焦急地从桶边探头往外看。
“请快点！”她哀叫道，“桶要沉了！”
黑莓星转身对族猫们说：“我们必须从这里跳到栅栏上去。角度很偏，但我们应该能跳过去。”
鸽翅轻盈地落在他身旁，问道：“我们怎样把那只猫从那里面弄出来？”
黑莓星也不知道。也许那个桶会漂到栅栏边，她可以自己爬出来。“先跳过去再看。”他说。
鸽翅遵命。灰条和刺掌跟着她跳过去。但是，当黑莓星试图跳过去时，却为了避开挤在栅栏顶上的族猫而判断失误。他的爪子碰到了栅栏的木条，但却没能抓住它。眨眼之间，他已经掉入冰冷的水中。洪水旋即没过他的头顶，他的惊叫声戛然而止。
黑莓星拼命蹬动脚掌，感觉寒意沁入皮毛深处。他无法呼吸，胸部刺痛。仿佛整整一季过去之后，他的头才重新冒出水面。他大口喘着气，向四周看去。但刚开始时，除了翻滚的水，他什么也没看到。”
“我在这边！”那只宠物猫哀叫道，“快呀！”
黑莓星蹬动脚掌，扭转身，这才看到那只桶，就在离他几尾远的地方。它已经从栅栏边漂开了。伟大的星族啊！但愿我能推动它！
黑莓星吃力地将头部保持在水面以上，向桶游过去，开始推它。桶很沉，很难推动，因为此时里面已经装了大半桶水。黑白母猫把前掌搭在桶边上，用惊恐的目光注视着黑莓星。但他已经没有足够的力气去安慰她。
桶离怪兽比离栅栏更近。因此，黑莓星往那个方向走去。最后，他终于感觉桶轻轻碰到了怪兽闪亮的蓝色侧腹。“爬出去！”他断断续续地说。
桶里现在已经装满水。母猫在水中扑腾着，往怪兽顶上爬去。黑莓星跟在她后面，设法把她往上推。然后，他拖着身子爬到安全地带，瘫倒在怪兽背上。他听到下面传来汩汨声，低头看去，看到桶已经消失在水下。那只母猫也正看着桶。
“我本来也会在里面的！”她喘着大气说，“是你救了我的命！”
“还没完全救出去呢。”黑莓星嘟囔道，并用尾巴示意他们四周的银色水面。
“但你已经救了我！”母猫坚持说，“谢谢你！我叫薄荷。你呢？”
“我是黑莓星。”他用耳朵指向其他猫。他们正从栅栏上走过来。“那些是灰条、鸽翅和刺掌。”
“好奇怪的名字！”薄荷说着皱皱鼻子。
黑莓星没说什么。族猫们跳到怪兽背上之后，他站起身，抖落皮毛上的水。“现在，我们该对这只宠物猫做些什么？”他低声问道。
“我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要做些什么。”刺掌说，“我们已经救了她的命。她自己决定下一步怎么办。”
“你们不能把我留在这里！”薄荷哀叫道，“我的两脚兽和同窝猫都走了。我吃什么呀？”
吃鱼呀，到处都是水，黑莓星很想这样回答她，但他克制住了。她如此孤立无助也不是她的错。
“我们不能把她留在这里。”鸽翅嘀咕道，“她会饿死或冻死的。她是宠物猫。他们不会照顾自己。”
薄荷用她那双大大的蓝眼睛紧盯着黑莓星，哀求道：“我可以跟你们走吗？你们的两脚兽住在哪里？它们的房子没有被洪水淹没吗？”
黑莓星和灰条交换了一下眼色。“我们不和两脚兽一起生活。”他解释说。“我们是族群猫，从湖边的森林那边来的。”
薄荷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哇，我听说过你们野猫。”她高叫道。“哦，不，我不该说你们。但据说你们很危险。你们吃骨头，杀死入侵者！”
黑莓星叹息一声。“我们真的需要制止这些谣言。我们保证不会吃你。”他继续说道，“我们不吃猫。我们和你一样，只吃老鼠、鸟和松鼠。”
薄荷小声惊叫起来，看上去就要昏厥。“我不吃那些！”她一摇尾巴。“我还是不跟你们走了。”
刺掌耸耸肩，他的胡须抽动着。“好的。你待在这里吧。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薄荷迟疑着。过了一会儿，她建议道：“你们为什么不留在这里？这座房子很舒适。厨房里一定还有我的一些食物。”
“不，这是不可能的。”黑莓星说，“我们的族猫需要我们。”
“你们还有其他的猫？”薄荷再次拖长声音尖叫道。“我不知道我的两脚兽把我的食物存放在哪里。可能已经被水毁了。”她把头偏向一边，思索着。然后，她宣布说：“好，我跟你们走。”
“你不是在帮我们什么忙。”鸽翅嘟囔道，“别表现得好像我们在求你似的。”
就算薄荷听到这些话了，她也没做出任何反应。她盯着黑莓星。“你保证其他猫不会吃我？”
“噢，不会的。”刺掌说，“你身上没多少肉，不是什么美餐。”
薄荷又尖叫起来。黑莓星用尾巴拍拍刺掌。“别折磨她了。薄荷，你不会被吃掉的。但是，我们要走很远的路。所以，你得做好艰苦跋涉的准备。”
薄荷耸耸肩。“难不倒我。我每天都外出。”
黑莓星眨眨眼睛。那可不等于森林训练，但我猜也只能如此了。他转向栅栏。“跳到那上面去。”他鼓励薄荷说，“我们会跟着跳上去的。”
薄荷抬眼看着栅栏。“太高啦！”她说。
刺掌没好气地说：“看在星族的份上，你以前没爬过栅栏吗？”
“当然爬过！”薄荷愤怒地反诘道，“只不过……嗯，我以前常爬到那株葡萄藤上去。”她用尾巴指向封闭空间的另一边。那里有一株沿着栅栏生长的植物，叶子厚厚的，很光滑。
“嗯，你可以游到葡萄藤那里去，或者跳到这栅栏上去。”鸽翅告诉她。
薄荷犹豫不决地眨着眼睛。“你会帮我的，对吗？”她问黑莓星。
“我们都会帮你。”黑莓星承诺道，“鸽翅，你跳到栅栏上，她跳过来的时候，你抓住她。”
“好的。”鸽翅屈起后腿，纵身一跃，姿态优美地落在栅栏上。黑莓星怀疑她是在作秀。
“来吧。”黑莓星对薄荷说，“如果你愿意，可以站到我身上，离栅栏近一点。”他在怪兽背上离栅栏最近的地方蹲伏下来。当宠物猫用爪子扒着他的背，将自己往他肩膀上拉时，他痛得直皱眉头。然后，黑莓星强迫自己承受住她的体重，站立起来，尽可能将她托高。“现在跳吧！”
他感觉到薄荷的脚掌在乱动。她是为了保持平衡。然后，她用力一蹬，向上跳起。黑莓星抖抖皮毛，抬眼看去，看到她正疯狂地想抓住栅栏的木条。鸽翅连忙俯身叼住她的后颈。片刻之后，薄荷已经和鸽翅并肩站在肩栅栏上。
“太好了。”刺掌吼道，“这下我们可以走了吧？”
黑莓星让灰条带着大家沿着栅栏顶部往前走，他走在最后，薄荷就在他前面。他想离她足够近。万一她滑倒，他才可以帮到她。但让黑莓星惊讶的是，她步伐轻快地走着，比族群猫自如多了，完全不受干扰，似乎不是在狭窄的栅栏行走。她肯定经常这样去拜访其他巢穴的朋友。
他们走到栅栏转角处时，灰条转身向雷鬼路的方向走去。薄荷停下脚步，凝视着被洪水淹没的田野。“好多水呀！”她惊叫道，“防风和他的两脚兽都走了。还有我的两脚兽，以及所有的两脚兽和猫！只剩下我了！”她听上去那么无助那么弱小，仿佛至今还没意识到灾难有多大。
灰条回头看着她。“会好起来的。”他安慰她说，“洪水消退后，他们会回来找你的。”
薄荷点点头。但黑莓星不确定她是否相信灰条的话。
最后，他们终于走到栅栏尽头，也就是他们最先听到薄荷叫声的地方，那只被淹没怪兽的对面。这里的洪水仍然有他们的半条腿深，薄荷又开始惊慌起来。
“我们不能再继续走了。”她说。
“是的，不过没关系。”黑莓星告诉她，“我们必须游到那只被淹的怪兽那里，然后爬到那道栅栏上。它可以把我们带到干燥的地方。”
薄荷转头看着他，眼睛瞪得前所未有的大。“游过去？”
刺掌恼怒地嘶叫一声。“别告诉我你不会游泳！”
“我不知道。”薄荷回应道，“我从没试过！”
黑莓星深吸一口气。“灰条，你先游过去。鸽翅，你在薄荷的那边游，我在她这边游。刺掌，跟在我们后面。薄荷，我保证我们能把你带过去。”
“那……好吧。”
灰条跳入水中，用力蹬动脚掌，向怪兽游去。薄荷迟迟不肯下水，鸽翅不得不推她一掌，她才惊叫着跌入水中。黑莓星和鸽翅在两边护着，宠物猫狂乱地在水里扑腾，浪费了太多的力气，但她终于可以在水中往前蹿了。
“嘿，我会游一一一”她尖叫着说。但她的最后一个字被灌进嘴里的水给堵住了。她气急败坏的往外吐水。黑莓星将一只肩膀伸到她身下，稳住她，直到她缓过气来。
黑莓星知道自己很疲惫，猜测族猫们也和他一样。游向被淹怪兽的距离似乎是来时距离的两倍。如果我们没有停下来帮助薄荷，现在已经回到自己的领地了。他们安全地站到影族领地上时，他已经精疲力竭，拖着脚步沿着被淹松林边的水线前行，每走一步都很吃力。
“你们就在这里生活吗？”薄荷略显惊讶地问道。接着，她又礼貌地补充说：“这里……嗯……非常漂亮。”
“不，这是影族生活的地方。”灰条告诉她，“我们是雷族。”他用尾巴指着湖的另一边。“我们住在那里。”
“什么？”薄荷惊声说。“我走不了那么远！我的腿都要断了！”
黑莓星看着她。“你最好别让它们断。”他逗她说，“不然刺掌也许会发现他真的想尝尝宠物猫的滋味。”
薄荷号叫一声，冲向前去，回过头来，用惊恐的目光看着刺掌。
“你干嘛那样说呀？”刺掌哭笑不得地说，“我什么时候吃过宠物猫？”
“你就秀秀你的牙齿吧。”鸽翅嘟囔道，“至少她在走了！”
薄荷等着他们追上她。不过，他们走向宽阔的草地时，她一直走在族群猫们的外侧，尽可能远离刺掌。
“有多少猫在湖边生活？”她问，“你们都住在一起吗？你们真的吃老鼠和松鼠以及类似的讨厌东西吗？”
“我不清楚究竟有多少只猫在这里生活。”黑莓星回答说，“很多。每个族群都有自己的营地，大家住在一起。是的，我们自己捕猎自己吃。你和我们一起时，你也得这样。”
薄荷打了个寒战。“哦不！”
黑莓星和刺掌交换了一下眼色，猜测金毛武士和他的想法一样。等她饿了就知道了！
“这些树下光线好暗呀！”薄荷继续唠叨着，“我不喜欢住在这里。你们的领地里也很暗吗？”
灰条摇摇头。“雷族领地比这里更开阔。”
“真想马上看到它！”薄荷兴奋地轻轻一跳。“噢，看，松鼠！你们要去抓它吗？”
“不。”黑莓星告诉她，“我们可以从影族领地上经过，但不能在这里捕猎。影族猫会发怒的。”
薄荷看着松鼠从一棵松树跳到另一棵松树上，消失在枝丫中。“我们会遇到影族猫吗？”她问，“我希望如此。一定很有趣！”
鸽翅翻了个白眼。“相信我，不会有趣的。你还是节省点力气来走路吧。”
薄荷看了她一眼，表情很受伤，但没再说什么。
黑莓星暗自庆幸他们暂时没有遇到影族巡逻队。一想到要把一只宠物猫带回他的族群，他就满腹忧虑。雷族不需要更多的猫，而是需要让已有的猫强大起来，并保护好他们。
但是，黑莓星不可能任由薄荷饿死。他向宠物猫走过去。她正紧张地看着挡住她去路的一棵倒树。
“跳到它上面去。”他说，“然后从另一边跳下来。它没多高。”
他示范给她看。当她跳起之后，拼命用后掌去抓树干时，他又咬住她，将她拖了上去。
但愿我的族猫们能理解我为什么带一只陌生猫回家。
四只族群猫越过边界，进入雷族领地后，都欣慰地舒了一口气。他们的气味标记与稀泥和洪水的气味混杂在一起，闻上去很微弱，但没有新鲜的影族气息。现在刺掌走在队伍前头，他们步履艰难地沿着水边往斜坡上走，疲惫的四肢像石头一般沉重，积水的灌木拖拽着他们的脚步。他们一直走到接近山脊的地方。
“我们现在在雷族领地上了。”灰条对薄荷说，“我们马上就要经过被淹的营地。”他说着转变方向，顺着斜坡跑去，消失在一片荆棘之中。
黑莓星对薄荷点点头，跟着他跑去。“来吧，你可以看到我们过去的家。”
跑到悬崖边后，他停下脚步，等着薄荷追上来。他低头凝视着石头山谷，感觉心跳加快。陡峭的灰色石壁间，现在只有一潭打着旋的黑水。他想象着巢穴、新鲜猎物堆、学徒们喜欢玩耍的半截树桩的样子。它们都还在吗，都在水下吗？
或者，雷族的每一丝痕迹都已被冲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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