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

直到看见眼前那一袭白衣的背影，昙华一直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地。泪水不听话地涌上眼眶，她开口时已沾染了些许哭腔。柏麟闻声转过身来看她，原本凌厉的眉眼中透出隐约的柔情。

　　昙华朝着他快步走过去，却听见柏麟冷得不带一丝温度的质问：

柏麟“谁让你来天界了？”

走向他的脚步猛然间顿住，昙华有些错愕地站在原地：

昙华“我……”

她想过千万种和柏麟再见时的情景，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疏离而尴尬。

　　柏麟看向她的眼神渐渐冷下来：

柏麟“韦驮菩萨既然接了你回去，你便应该在佛国待着，跑来中天神殿做什么？”

昙华“在佛国待着，由着你们消除掉我的记忆吗？”

昙华觉得又可笑又委屈，立在原地看他：

昙华“柏麟，我熬了八千年，为的可不是你轻描淡写一句话就让我把一切都忘了。”

柏麟心里一动，看样子，她是将这八千年来所有的记忆都想起来了：

柏麟“不然呢？等着你再搅进这乱局之中？”

他冷笑一声：

柏麟“花神，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罗睺计都乃是三界公认的强者，此次在他手下捡回一条命已是你的福报。我想你也该知道，自己于天界而言，是多么的微不足道吧。”

昙华“是。”

昙华点头：

昙华“我承认，我不过一个小小的花神，无法对抗罗睺计都。但柏麟，若是没有我，你和佛国之间的契约怕是难以达成。”

此刻昙华的内心很是慌乱，柏麟的话已经向她传达出不好的信号——他这是预备逼走自己，独自应战吗？

柏麟“我与佛国的契约，早已达成。”

柏麟终于缓和了几分神色，抬眼看她，眸子里浸上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柏麟“你，便是契约的关键。”

昙华“我？”

昙华愣住片刻，旋即明白过来——原来让自己回到佛国避祸，竟然是佛祖的意思？ 柏麟喟叹一声：

柏麟“回去吧，就当是成全了天界。”

看着眼前人那清冷而孤绝的身影，昙华突然发现他们之间不知何时已经隔出了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原本是互相担心，互相惦念，却谁也不敢先行表露出来。这样的心思越来越重，重到不愿对方去一同面对即将到来的风雨。所以他们都在想尽办法，以自己的方式保护彼此。

　　韦驮曾言作茧自缚，应当如是。

　　眼前蒙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柏麟的身影反而让她有些看不真切。昙华伸手抹去垂下的泪珠，再看柏麟时已带着一分苦涩的笑意：

昙华“柏麟，你到底还是小看了我。”

她站在和柏麟不过半尺之遥的地方，颇为傲气地向他宣告：

昙华“三日后，你来天河畔见我，我有东西给你。”

她走得平静而干脆，没有一丝拖泥带水。柏麟心下一松，如释重负。先前他派司命去请韦驮救昙华时，便得到了佛国如此的答复。那时他想也不想便一口答应下来，这的确是保住她最稳妥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