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长安城里的传说，我也是略有耳闻。

说是将有明凤绕龙，乃是天降祥瑞之兆。

却不知被哪些别有用心的人安在了我的头上，说是我接近皇子是为了争夺后位。

再加上关于我出生和抓周时的事情，更是传得神乎其神。也难怪平日风光的绮纹会专程跑来找我的麻烦。

天可怜见，我是真的没想过要主动接近皇子。无论是太子李贤还是七皇子李显，都不是我想要去招惹的，怎么就没人知道我的痛苦。再说以后的后位是史书上早就写好的，也用不着去我去操心。

冷眼扫过面前一张张幸灾乐祸的脸。我平静地说：“妹妹说笑了，这龙啊凤画啊的怎么怎么是可以随便乱说的？事关江山社稷，还是慎重些好。”

意识到自己的失言，绮纹强自镇定：“不管你今夜有什么事，府里的规矩大家是知道的。三更半夜才回府，你是当祖宗定下来的家法都是虚设的吗？”

一时间，早有机灵的小厮取了两寸宽的云木朱板，竟是要将我立时上刑。

我不由得冷笑：“这府里的规矩，我比你清楚得多。在这家里别说是你，就是你那个惯会弄权的娘，也是不够资格对我动刑。要想找我的麻烦，还是省着力气明日向父亲说明吧。”

我穿过人群，走到屋门口，再回身看着人居着灯火的众人，嘴角渗出一丝笑容来。

“你们要想今晚替我守夜也是可以的。反正最近长安城里也不太平，常有些别有居心的人要拖人下水。想来你们也是怕我出事，好心得很。各位若是有意帮忙守夜，舒颜是感激不尽。只可惜今日忙了一天，有些倦了，想早些回屋歇息了。”

一番话说完，回到屋内，外面已是漆黑黑的，再无人影。

侍女小蕊及急急迎上来，无不担心地说：“小姐，依我看，这二小姐是一门心思要对付你的，你可要留心点啊。”

我点点头，算是应下了，心里却暗笑绮纹的沉不住气。

这样莽撞骄纵的女子，如何才能蜕变成后世杀伐专断的韦氏？

次日清晨，才梳洗完毕，就听得门外一阵嘈杂，随即绮纹趾高气扬的闯了进来：“我对父亲说了昨晚的事，他要你现在去见他。”

呵，所料不差。

“小姐……”小蕊担心的看着我，一双青葱般的手不自觉的扭在一起。

我笑着，安抚她道：“放心，你还不清楚你家小姐吗？”

只有从容不迫，令人捉摸不透才可致胜，素来如此。

我从容地走到父亲面前，盈盈下拜：“舒颜给父亲大人请安。”

“小颜啊，你昨夜是去了哪里？可把我和你绮纹妹妹担心坏了。这女孩子家还是稳重些好，不要学外面那些人整日里没规没矩的。”

还未等父亲先开口，身边的侧室姜氏就先抢了话头。明理担心，暗里指责，端的一副贤良淑德的家中祖母样子。

反倒是闻讯而来的母亲张了口，想替我说话又不善言辞的模样，像极了受气的妾室。

低眉顺目，做出一副乖巧的样子：“劳烦姜姨关心了，舒颜昨日心血来潮新学了曲子。去找季衡师傅指点一，二。一时迷了音韵，不想过了时间，实在惶恐。”

看昨夜的架势绝不是那么简单，肯定是早有计划。说不准会有人一直跟踪我，早就知道我去了哪里，不如索性自己先说出来去处，也好应对。

果不出所料，急性子的绮纹抢进门来，大声的斥责我：“什么请教词曲？我看分明是给人家当台柱子去了！”

看那杏眼圆睁的架势，我不禁替我的准妹夫李显担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