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后山废弃猎户小屋。
月光惨白,透过破烂的窗棂,照亮屋内弥漫的尘土和浓重的血腥气。
几个衣衫褴褛、身上带着新旧伤痕的少年,正如同受伤的野兽般,或靠墙喘息,或互相包扎,眼神里充满了疲惫、痛苦,以及一种被磨砺出的、近乎麻木的凶悍。
阿忠拄着拐杖,像一尊沉默的杀神,矗立在屋子中央。他那条敷了“药”的残腿似乎支撑力更强了些,眼神也更加凶戾逼人。
“废物!”他沙哑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带着毫不留情的训斥,“三个人!围攻一个!还被反杀一个!你们练的是绣花枕头吗?!记住!我要的是能咬死人的疯狗!不是摇尾乞怜的废物!”
他猛地将手中一根沾血的木棍掷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再练!”他厉声喝道,“练到爬不起来为止!练到你们的骨头记住这痛!练到你们的血…只剩下杀人的念头!”
少年们眼中爆发出狠厉的光芒,咬着牙,挣扎着爬起来,再次扑向自己的同伴。拳脚到肉的闷响,压抑的痛哼,在死寂的深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这就是江玉燕的“暗卫”雏形。用最残酷的方式,榨干他们最后一丝潜力,将他们打造成只知杀戮、只忠于她一人的凶器。
阿忠就是最好的磨刀石,他自身的仇恨和江玉燕赐予的“解药”,让他成为了最冷酷无情的教官。
与此同时,在莲花坞外,云梦泽畔一个不起眼的小渔村里。
福伯穿着一身半旧的渔夫蓑衣,正和一个皮肤黝黑、眼神精悍的船老大低声交谈。船老大身后,停着一条半旧的渔船,船舱里堆满了用油布盖着的货物。
“…张老大…这是定金…”福伯将一个沉甸甸的小布袋塞进船老大手里,里面是成色不错的碎银,“小姐说了…货…要最好的…尤其是那几味…年份要足…价钱…好商量…”
船老大掂了掂钱袋,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福伯放心!咱老张在云梦泽上跑了半辈子船,这点门路还是有的!保证都是上等货色!比那些世家药铺里的,只强不差!就是…这风险…”
“风险…小姐知道。”福伯压低声音,“所以…才找上张老大您这条‘暗线’…事成之后…另有重谢!以后…这条财路…也少不了您的!”
船老大眼中精光一闪,用力点头:“好!爽快!三日后,老地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福伯点点头,压低了斗笠,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蒙蒙的雨雾中。
他怀里揣着一张清单,上面罗列着江玉燕需要的药材——除了调养身体的珍贵补品,更有几味炼制特殊药物、甚至…毒物的原料。
这些,通过正规渠道根本无法在莲花坞内获得,只能通过这些游走在灰色地带的“暗线”。
资源,在明暗两条线上,被江玉燕以惊人的效率和冷酷的手腕,迅速整合着。二房那点微末的家底,如同投入滚雪球的第一捧雪,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转化为真正可用的力量。
陋室里的笛声与探讨,后山的血腥训练,泽畔的秘密交易…共同构成了莲花坞夜幕下,一曲无声却惊心动魄的权谋交响。
日子在一种诡异的平静与暗流涌动中滑过。莲花坞主宅的低气压如同厚重的阴云,久久不散。
江澄彻底将魏无羡视作空气,偶尔狭路相逢,眼神也冷得像冰。虞紫鸢的院子里,对二房的监视越发严密。
唯有江枫眠,似乎还在努力维系着表面的平衡,只是眉宇间的疲惫日益深重。
魏无羡成了二房陋室的常客,几乎每日必到。在这里,他不必看任何人的脸色,可以肆无忌惮地分享他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关于剑招的改良,关于符咒的创新,甚至是一些异想天开的法器构思。
江玉燕总是安静地听着,偶尔提出一两个看似天真、实则直指要害的问题,总能让他茅塞顿开,思路更加开阔。江玉郎则负责恰到好处的惊叹和崇拜,将气氛烘托得无比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