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惶的糖霜

晨雾还没散尽，石板路上的露珠洇湿了惜爱的鞋尖。

接连几日，她把自己严严实实缩进求生者大厅的人潮里。走廊拐角、餐厅门口、花园小径——任何可能出现那道银灰色身影的地方都被她精准规避。

那晚的记忆像浸饱蜜糖的针，每一次回想都让心跳失序，尤其是指尖残留的、被他银链刮过的冰冷触感，以及那句“想待多久就待多久”在耳膜深处烫出的嗡鸣。

此刻她抱着一只布娃娃，丝绸裙摆扫过带露的铃兰，发辫上珍珠发卡随脚步叮咚轻响——像极了趁女巫酣睡时逃出童话书的小精灵。

拐过爬满藤萝的拱门，石阶下的雾气突然漾开涟漪。

银灰色燕尾服的衣角掠过雾气边缘，约瑟夫就站在那里，像是守候许久的镜中幽灵。

晨光斜切过他精致的下颌，冰蓝色眼瞳穿透薄雾，精准锁住那个正要缩回藤蔓阴影里的小身影。

耳尖腾起的绯红迅速燎原，她揪住披风流苏的手指微微发抖，声音被水汽浸得又软又糯：

惜爱约、约约好……

约瑟夫轻笑一声，听见小姑娘细若蚊呐的招呼，怀表链缠上指尖又松开，金属冷光与他温雅的语调形成危险反差：

冰凉气息混着晨露扑上她灼烫的耳垂：

约瑟夫·德拉索恩斯不好呢。

他叹息般的吐息划着她绷紧的神经。

约瑟夫·德拉索恩斯少了只总爱往镜子里钻的小猫，在下的晨茶都失了滋味……

约瑟夫·德拉索恩斯被小姑娘躲了七十二小时——

尾音扬起的调子优雅悦耳，俯身时银发滑落肩头扫过她烧红的耳尖。

约瑟夫·德拉索恩斯看来那天晚上…

呼吸钻进耳蜗，字词在齿间厮磨得又慢又清晰：

约瑟夫·德拉索恩斯没教会你躲在下的后果。

惜爱我……我要迟到了……

惜爱几乎是呻吟出声，浑身力气都被他的气息抽空，软糯的声线里带了水汽，脚跟发软地向后蹭。

金链怀表从他内袋滑出，在她眼前轻晃一下，表盖“咔哒”弹开。

约瑟夫·德拉索恩斯来得及。

他瞥了一眼表盘，冰蓝眼眸重新攫住她的视线，声音温柔得像情人絮语，却带着笑意的玩味。

约瑟夫指尖悬停的弧度像一道银月钩，晨光沿着他掌纹流淌成蛊惑的溪流。

惜爱望着那截冷白的手腕，脚尖在裙摆下不安地碾着草叶，身体却先于意志行动——软绵绵的小手搭进他掌心，像融化的奶冻陷进天鹅绒匣子。

约瑟夫·德拉索恩斯真乖。

他温柔清浅笑意，拇指碾过她突突跳动的腕脉，俯身时雪松苦艾的冷香混着昨夜残酒气息，将她困在方寸之间：

约瑟夫·德拉索恩斯告诉在下——

约瑟夫·德拉索恩斯下次再躲，是把你锁在镜像里…还是——

他忽然俯身，温热的唇贴着她红得滴血的耳尖，用牙齿极轻地叼了一下——蜻蜓点水般的一触，却让她浑身过电般痉挛——

约瑟夫·德拉索恩斯咬住这里，让你再也跑不掉？

惜爱猛地抽气，瞳孔一缩，整个人像是被那一记轻咬抽空了所有力气。

耳尖残留的湿热触感和齿尖微刺的颤栗感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从头顶罩下，直坠心尖。

她甚至忘记如何发声，只能呆呆望着他含笑的眼睛，脸颊红得要滴出血来，像朵被晨露压弯的、蒸腾着热气的绯色山茶。

小姑娘仰起脸，湿漉漉的睫毛扑簌如蝶翅，软乎乎回道：

惜爱镜像里……能看见约约吗？

他微微一愣，因为还以为会吓到她，但此刻少女眼中，竟然听到自己想将她关起来这样的言论并不在意，只有孩童索要糖果般的执拗：

惜爱如果看不见约约，镜像就不好玩了。

鎏金眸底最后一丝游刃有余彻底粉碎，他轻叹了一声，竟然被可爱的小姑娘给撩到了，果然在下，也很难抵抗住小姑娘这么乖的样子啊。

约瑟夫·德拉索恩斯那就关进在下的暗房可好？

—

小姑娘的指尖勾着约瑟夫的袖口，晨雾未散的庄园小径上，她仰头时发梢扫过他臂弯，裙摆在青石板跳跃：

惜爱约约也有游戏吗？

约瑟夫·德拉索恩斯对哦（垂眸轻笑，银发尾梢扫过她手背）一场排位。

鎏金眼瞳在薄光里泛起涟漪，仿佛早已窥见命运棋盘的落子。

准备厅的门扉缓缓开启，小姑娘松开手蹦跳两步，又忽然折返，踮脚凑近他耳畔：

惜爱好巧呀！我也是这个点——

她故意拖长的尾音甜得像蜜渍樱桃。

惜爱不过排位那么多局……

约瑟夫未答，只将掌心按在她发顶揉了两下，这个动作让小姑娘瞬间缩起脖子，耳尖漫开的绯红一路烧到头顶。

排位时间果然没迟到，惜爱坐进游戏开始前的准备厅，她也不确定匹配到的是不是约约，在早晨游戏的人并不少，毕竟就她一个起不来的。

但是吧，就算遇上了，匹配她还可以打闹些，排位就算了吧，都是要上分的，虽然，可能现实版的他们并不太注重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