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爱垂着眼睫,伤口刺痛混着他身上雪松与铁锈的气味,酿出微醺的晕眩。
惜爱……枯了。
几不可闻的气音,像幼猫摔碎了心爱的绒线球,她忽然抬头,水蒙蒙的眼里执拗地烧着星火:
惜爱我真的、真的每天换水了!太阳好的时候还挪到窗台……
阴影彻底吞噬了廊外跳跃的阳光,杰克喉间滚过一声低笑,指腹突然碾上她颈侧跳动的血脉:
杰克(开膛手)在下送的玫瑰呢?也空了么?
冰凉的压迫感蛇一般缠紧,可小姑娘却认真想着那株躺在水晶瓶底的红玫瑰。
——昨日还裹着天鹅绒般的花瓣,今晨却毫无征兆地碎成了枯炭。
她鼓起勇气抬眸,正撞进杰克瞳仁深处猩红的漩涡里:
惜爱…用晨露浇了,也放在窗边晒月光。
尾音带了委屈的水汽,像浸饱雨露的花瓣般发颤。
惜爱可它…自己死掉了……
怎么觉得她自己好像贼没用呢?养个花养不活,她好像知道为啥之前她朋友嘲笑她说谁让你浇那么多水的话了……
杰克(开膛手)真可惜。
杰克的叹息像羽毛刮过刀刃,他猛地收拢手臂,惜爱轻呼着撞进他胸膛。
杰克(开膛手)看来小甜心不仅逃课医务室…
利爪擦过她湿漉漉的眼角,沾起一滴泪珠送到唇边轻舔。
杰克(开膛手)还谋杀了我的玫瑰。
【真—养不活】
玫瑰温室的拱门在走廊尽头浮现,医务室浓烈的消毒水味已隐约可闻,惜爱慌乱地抓住他胸前的银链:
惜爱耳尖烧得通红,脚尖悬在半空轻轻晃了晃:
惜爱先生可以放我下去吗…
杰克(开膛手)甜心膝盖有伤。
杰克唇齿间溢出哄劝般的低语,声线却淬着玩味的气音。
杰克(开膛手)乱跑的话…该钉在手术台上才对?
医务室橡木门被雾气推开的刹那,消毒水混着陈旧血液的气息扑面而来。
五道影子正被煤气灯拉长在斑驳砖墙上:
艾米丽的针管在托盘里折射冷光;守夜人用指关节敲着试剂瓶,面具歪向门口;隐士指间游走的电流在暗处滋啦一响;连角落里跛脚羊都移向了目光,还有使徒安的与猫相似的瞳孔。
杰克抱着人径直走向中央的皮革诊疗床,窗边突然炸开揶揄的音色。
守夜人把苹果核精准抛进垃圾桶,面具下露出半张促狭的笑脸:
伊塔库亚唷!丫头又瘸着腿乱蹦,让监管者逮回来老实了吧?
五个视线针似的扎过来,惜爱耳根瞬间烧透。
惜爱今天…这么热闹?
她把脸埋进臂窝,却藏不住发顶翘起的呆毛。
艾米丽·黛儿(冷着脸掰开药箱)第四次了,小爱。
酒精棉被镊子摁进托盘,她眼底却有着一份担心与无奈。
艾米丽·黛儿要不是有人看见你往花园跑……
隐士推了推单片眼镜,镜片后灰眸浮起一分无奈的叹息:
阿尔瓦·洛伦兹概率学上,四次逃亡失败后会产生病理性屈从,以后不要不治伤,会感染。
视野偷瞄却恰好迎向满室灼灼目光,守夜人叼着新苹果朝她眨眼;使徒安的猫瞳在阴影里荧荧发亮;连跛脚羊都似乎好奇的看着自己。
碘酒棉球从艾米丽颤抖的镊尖滚落时,雾霭裹挟的电磁场已漫至诊疗台边缘。
隐士阿尔瓦的金属义眼掠过医生苍白的脸,声线如精密仪器般平稳:
阿尔瓦·洛伦兹电离会干扰神经末梢痛觉传导。
阿尔瓦·洛伦兹(苍白的手指伸向托盘)我来。
艾米丽指节骤然绷紧,作为求生者阵营里胆小的医生,她医务室里竟然出现四名监管者。
杰克缠绕的雾气压着惜爱脚踝,守夜人指尖转着匕首寒光,使徒黑袍下的猫瞳幽闪。
若不是“医生”身份强行焊住她的脊骨,她早该像受惊的兔般逃出这间刑讯室般的医务室。
艾米丽·黛儿麻烦您……
她将棉签塞进阿尔瓦掌心时差点脱手,尾音被心跳声碾碎,金属指套擦过她汗湿的皮肤,激得她猛然后退半步,撞得药瓶叮当乱响。
杰克(开膛手)(喉间滚出讽笑似的无趣)可怜的小白鸽,爪子都被吓软了?
果然不是所有人都像甜心一般。
隐士修长的手指正夹着碘伏棉球,金属义眼在镜片后泛起冷光。
指尖悬在她血迹干涸的膝盖上方顿了顿,银色发丝垂落额前:
阿尔瓦·洛伦兹受伤后需要及时上药,尤其不可不当回事的往花园里跑。
他用镊子尖轻点伤口边缘发红的位置,包括胳膊其他受伤部位。
惜爱老师……
惜爱瘪着嘴抬头,眼里汪着薄薄的水光,连尾音都带着细细的颤。
话音未落,一团暖绒绒的黑影突然跃上诊疗床,使徒安肩头蹲坐的黑猫悄无声息地跃近,幽金瞳孔在昏暗光线下如同熔化的琉璃。
惜爱猛地吸了口气,委屈瞬间蒸腾干净,睫毛扑闪得像受惊的蝶:
惜爱它的耳朵尖……有一小撮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