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丹彤刚从皇宫回到拓拔昭府邸,圣旨后脚便到了。
并非责备,而是擢升!
皇帝以“王丹彤勤勉王事,才干卓著,于户部任内屡有建树,当此朝廷用人之际,特加恩擢升”为由,晋王丹彤为户部尚书!
旨意中,对婚礼之事只字未提,却在她这个年纪,赋予了她掌管全国钱粮赋税的重任,成为本朝最年轻的尚书!
宣旨太监走后,拓拔昭看着手捧圣旨,神色依旧没什么变化的王丹彤,桃花眼里闪过一丝了然的激赏,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模样,倚着廊柱问。
拓拔昭想通了?不再多休养几日?
王丹彤缓缓抬眸,看向他,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没有任何温度的弧度,那弧度里,带着淬炼后的冰冷与坚硬。
王丹彤休养?
她重复着这两个字,声音轻而缓,却带着千钧之力。
王丹彤再休养下去,旁人怕是要以为,我王丹彤除了娶夫,便一无是处了。
从那一刻起,王丹彤仿佛脱胎换骨。她不再是那个会对爱情抱有幻想、内心存有柔软的女子,她成了户部衙门里一道冰冷而高效的影子,一柄刚刚出鞘、寒光凛冽的利剑。
她搬回了自己的府邸,翌日便以户部尚书之身,重返朝堂。
面对同僚或同情、或探究、或幸灾乐祸的目光,她视若无睹。她比以往更加严苛,查核各地账目铁面无私,推行新的漕运与税赋政策雷厉风行,手腕强硬得令人咋舌。
她将所有的精力、所有未被珍惜的情感、所有压抑的愤怒与屈辱,全都化作了处理公务时那近乎冷酷的精准与效率。
她提出的“漕运新策”,触动了沿河诸多权贵的利益;她力主的“军械核算新法”,更是直接剑指兵部与军工世家。
朝堂之上,质疑、反对之声不绝于耳,甚至有皇室宗亲当面给她难堪。
然而,王丹彤只是平静地陈述利害,引经据典,数据翔实,逻辑缜密,将对方的诘难一一驳回。
她那冰冷的眼神,沉稳的气度,以及背后隐约可见的、因婚礼风波而更受皇帝“愧疚”式重用的背景,让许多人不得不暂时收敛锋芒。
就在她以雷霆手段稳住户部局面后不久,王丹彤做了一件让满朝文武再次哗然的事情——她请求面圣。
御书房内,炭火温暖,茶香袅袅。皇帝看着下方跪姿端正、神色平静无波的年轻尚书,心中感慨万千。
他欣赏她的才干,也需要利用她来制衡朝中其他势力,但同样,也深深忌惮着她身后盘根错节的王氏宗族。
皇帝陛下王爱卿平身,有何要事?
皇帝和颜悦色。
王丹彤站起身,依旧垂着眼帘,声音清晰而坚定,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王丹彤陛下,臣女与宇文护将军之婚约,名存实亡。恳请陛下下旨,解除婚约,以全两家颜面,亦让臣女……能心无旁骛,为陛下效忠。
御书房内一片寂静。皇帝深深地看着她,这个女子,比他想象的还要决绝。
她不要补偿,不要虚名,只要一个彻底的了断。
这不仅是与宇文护的了断,更是与她过去软弱一面的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