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顾不上他的这些反常举动,继续问他:“佟老师,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东村敏郎怎么又把你抓过来了”
我确实不清楚他们在干什么,之前问过几次可他总是含糊过去,:“你别问了,你知道的越少对你越好,你只是个小女孩,做你每天喜欢的事就行,为师没事”,我还想再问,佟家儒却让关大刀先送我回去
“姑娘你就听佟老师的吧,咱们先走吧”,关大刀一边说一边拉我上了车,我再回头,佟家儒还站在原地,我也来了脾气嘟啷了一句
“不说就不说,我还不想知道呢,酸书生”
既然人没事,我也就懒得再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还是发现了蛛丝马迹,报纸上一篇报道引起了我的注意,欧阳正德在我住院期间被炸身亡,我记得听邻里说过欧阳正德当了什么会长,我猜测应该是有人看不惯他的行为吧,难道跟佟家儒有关?他一个国文老师怎么可能杀得了欧阳正德那样的人物呢
算了,想太多人就容易抑郁,我还是没事研究我的花吧,又过了时日,我在院里研究海棠花,囡囡慌慌张张的跑来喊我:“毓姐姐,我爹爹……我爹爹刚出门就被人给打了,那人还说要收回我们住的房了”,说着便哭了起来,我一听这还得了这不是强盗吗,我牵着囡囡走了出去,今日我要看看谁敢把房子收回去
门外,佟家儒被打的鼻青脸肿,领头的那个人干瘪枯瘦讲话却嚣张的很,:“我是青红的表哥,这是她的字据,这房子是我的,你把房契给我收拾东西赶紧滚蛋”,来人手上个个都拿着刀,凶神恶煞的,这可怎么办,别说佟家儒了,街坊邻居都不敢替他做主,我偷偷绕道人群后面想着怎样帮佟家儒解围,可这么多人我哪能打得过他们呢
“你们干什么,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我正苦恼抬头就看见栀子冲出来,这姑娘平时文文弱弱的关键的时候还真不含糊,其中一个人突然抽出刀就要向栀子砍去,完了,能怎么办,我推开人群拉着栀子就跑,我还回头骂了一句:“你个小王八蛋就知道欺负女人”,随后我就没命似的拽着栀子跑出弄堂口,背后还传来那帮人急促的脚步声
“毓姑娘,他们快追上来了,怎么办啊”,栀子颤抖的一边跑一边问我,我也气喘吁吁的,能怎么办,只能继续跑甩掉他们,我们夹杂人流中跑过半条街的时候一头撞上迎面走来的一个人
我抬头望去竟然是黑川,后面还有东村敏郎,我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样,:“黑川,我被打了你快替我打回去啊”,我一边大喊着一边摇晃着黑川两只结实的胳膊,只见黑川把我们拉到身后,没几下就把追我们的人撂倒在地
我累的差点直接坐在地上,栀子突然向后缩去戳戳我的胳膊,:“毓姑娘,他好像是特高课的……日本人”,我这才发现东村敏郎就站在我旁边,栀子害怕的直抱着我的胳膊
“别怕,咱们安全了”,我安慰她,黑川把那个叫“表哥”的给抓了起来,东村敏郎开口道:“让夫人受惊了,我这就把他带回去替你出气”,我刚要反驳,栀子大喊着:“夫人,什么夫人啊”,栀子什么都好就是一惊一乍的,:“你吓死我了,苏姨没跟你说吗,我结婚了,不过跟他又离婚了”,我头也不抬的说着
“可我还没签字”,东村敏郎歪着头淡淡的笑了笑
“那你签字不就行了嘛”
“我要是不签呢”
“你不签就不签,我能怎么办,反正又不跟你在一块生活”,我两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掰扯起来,我最后烦了,便说:“你不是有朝瑰嘛,您是好人,我求你放过吧好不啦”,我其实很想耍无赖,看着他还故意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可东村敏郎似乎油盐不进只一瞬不瞬地望着我,见我看他,他又对我笑了笑,笑了好几次,看得我浑身毛骨悚然
他怎么变化那么大,还有我也很好奇朝瑰都已经来上海了,他之前无非是利用我,而我现在更是一文不值,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呢
我懒得再去想,便拉着栀子打算回平安里,身后东村敏郎一直跟着我们,栀子还是害怕我轻拍她的手让她安心,来到弄堂门口,佟家儒要带着关大刀出去找我们,见我们毫发无伤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我回头看见东村敏郎还在,佟家儒走上前不知跟他说着什么,只见他微微点头,随后看了我一眼就走了
栀子被苏姨带回去少不了她一顿数落:“你这丫头,逞什么英雄,刚才那刀真要是砍到你你小命早就不保了”,苏姨力道大点着栀子的脑门教训她,我赶紧对苏姨说:“您别骂她了,她也是好心想帮佟老师嘛,赶紧回去吧,这么一闹大家都累了,都散了吧”
“对,大家都散了吧”,佟家儒应声道
回到家佟家儒就问我:“明日可要去听课?我看你在家也没事干,不如随为师去学校吧,正好沈童也许久不见你了,前几日还念叨你”,他这番话到提醒了我,我赶紧问:“顾苌北什么时候去上国文课?”
“巧了,就在明日”
明日?之前答应他说要去学校听他讲课的,择日不如撞日,就明天去吧
第二日,我早早就起来拾掇自己,翻箱倒柜的找衣服,最后还是觉得穿那件红色泡泡袖连衣裙吧,长发半束起,对着镜子照了又照,下楼吃早餐时佟家儒看我的表情古怪极了
“呃……怎么了?我觉得这样穿挺好的呀?”,我瞧着的他的脸色,:“这衣服不合身吗?”
佟家儒看了我一眼说:“顾苌北今年是不是只有22岁?”
我好奇他怎么这样问,:“好像是吧,怎么了”,我看向他
“没事,这衣服是不是之前东村敏郎送来的”,我更云里雾里了,他不是知道吗,干嘛还这样问我
“对啊,佟老师你今天怎么怪怪的”,我喜欢叫他酸先生,现在反而觉得他不但酸还神神叨叨的,佟家儒喝了一口粥平静的说:“毓儿果然穿红色很好看”,我听了心里美滋滋的,这个酸先生还会夸人,我凑到他前面说:“是吧,我也觉得,哈哈……”
佟家儒拍了拍我脑门提醒我赶紧出门,上课要迟到了,我跟在身后就这样我们一起步行去了魏中丞
学校里看到我穿着一身大红色衣服,同学老师都投来异样的眼光,我找到顾苌北所任课的教室,找到最后一排坐下来,伴着上课铃声响起,顾苌北缓缓走进教室,讲台前他环顾四周视线落到我身上,我开心的向他挥挥手,只见顾苌北两边又微微泛起红晕,相比于之前,课堂上的顾苌北放开了许多,大概是做足了准备吧
这节课他讲起了文言文,我听的也是迷迷糊糊,小时候不爱看书还是阿玛逼着我认四书五经,我也是半吊子,那时每当阿玛抽查我的学业都免不了一顿批,东村敏郎就在一旁笑话我,我狠狠的瞪了回去,虽是笑话,私底下总是耐心的给我讲解每篇文章的含义,那时的我们没有国仇家恨
东村敏郎虽是日本人,但对中国的文化和古文很通晓,我特别崇拜他的文采,那时看他的眼神总是带着浓浓的强光,讲台上顾苌北还在神采奕奕的讲着,我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不知过了多久,下课铃响起,顾苌北向我们鞠了躬,拿起课本走出教室,我走在身后叫住了他打算跟他重新认识下
“顾老师,我是金显毓”
“你好,金显毓同学”
我们相互笑了笑握了手,顾苌北的笑像是春日里的和风细雨般轻柔舒缓,我一时竟看的入神……
“金显毓同学发什么愣”,一个声音把我拉回了现实,佟家儒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我面前,我对他说:“顾老师今天的课讲的很精彩”,听完顾苌北不好意思的又挠了挠头
“行了,都别杵在这了,赶紧吃饭去吧”,佟家儒有点莫名其妙,声音还带着淡淡的情绪,这个酸书生最近一直都怪怪的,我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他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