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整个人如同被抽离了魂魄一般木木的向屋外走去,脚下一滑,狠狠的摔了一跤,手心擦破了皮,膝盖也摔的淤青一片,头也被磕伤了
本来只是皮外伤,也不知怎么的竟然发起了高烧,我终是被顾苌北临死前的惨状给吓到了,迷迷糊糊中嘴里不停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可我总是梦到顾苌北泪眼婆娑的在我面前,他在向我招手,让我过去,我伸出手快要接触他时仿佛被一股力量给拉了回来,就这样来来回回几次,最后顾苌北一点一点地消失了
我哭着大喊他的名字,却睁开眼看见了东村敏郎
他怒了,端起药碗就要往我嘴里灌去,我对着他拳打脚踢,连同药碗也砸了,美绪哭着打着手势制止他,她抱着虚弱的我不停地拍着我的后背
他站起身冷冷的吩咐道:“好好看着她,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她走出这个门”
东村敏郎走后,美绪又重新端了药进来,被我狠狠的再次打翻在地,自此我不肯喝药连饭都不愿意吃,我再向他反抗,我要离开这里,我一刻都不想呆在这
就这样我闹了两天,美绪求我喝药我直接把她赶出了屋子,屋外东村敏郎命人日夜守着,我蜷缩在床上只觉得筋疲力尽,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着…………突然之间我好像看见一个人在缓缓向我走来,待到那人走近时我才看清是佐藤信,我又做梦了吗?为什么此刻他会出现在我眼前,他不是已经离开上海了吗……
迷迷糊糊间他来到我床前将我抱起,“格格”,他的声音好温柔,“我来带你离开”
我靠在他的肩上只轻轻的点点头,突然觉得好安心。我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他好像真的带我走出了庭院,我轻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嘴里喃喃自语:“平安里……回家……”
我想念栀子他们,想念平安里的小院,那里有小花葡,有小鹦鹉,还有佟家儒精心养的兰花,我要回去,我要把之前被我养死的花重新在种一遍…………
“砰”的一声,抱着我的双手像是失控一样突然松开,我摔倒在地翻滚了一圈才停下,又是几声“砰砰”的枪声,我瞬间清醒,只见佐藤信捂着手快速的向我走来,原来这不是梦,这是真实的,我还发着烧浑身无力,浑然不知道此刻发生了什么,嗓子剧烈的疼痛使我想开口却什么话也喊不出来,只听见佐藤信愤怒的喊道:“东村敏郎,你个背信弃义的卑鄙小人”
我清楚的看见佐藤信手臂上中了枪,鲜血直流,我明白了,他真的是来带我走的,可惜还是被东村敏郎抓住了,我哭着推开他断断续续的开口:“快…………走”,可他像是没听见一样挡在了我面前,又重新抱起我躲在了一片废弃的旧屋中
我透着零星的光点才发现街道上一下子涌出了好些穿着便衣的日军,纷纷拿枪指着我们,而为首的是黑川,佐藤信语气伤感却笑着对我说:“恐怕今日我们都要死在这了,能与格格死在一起我也无憾了”
我顶着疼痛的喉咙冲他也笑了一下,我就要解脱了,我就要拥有了自由,我仿佛看见了阿玛额娘,他们再向我笑,向我挥手……
佐藤信依然挡在我面前,枪声再次响起,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直直的倒在我身旁,他的身上一下子出现了四五个血口子,不停的在往外冒血,我吃力的爬起来让他的身体躺在我怀里,我的眼泪顺着眼角流到了他的脸上,他艰难的抬起手替我擦去眼泪,嘴角微微张起似乎想开口对我说些什么,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我,呼吸渐渐急促:“小……格格……不哭……下辈子……让我……让我做你的……丈夫可好……?”,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他见我一直点头最终笑着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手也渐渐的落到了地上,我捶打他想让他醒来,可那人没给我任何回应,就这么静静的躺在我怀里,我哭的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努力的看向前方远处,只见黑川抬起手久久不愿放下,我看不清他的脸,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手才用力放下,并大喝一声:“开枪”
顿时我听见数声枪响,同时我瞬间被一个人扑倒
枪声不断,震耳欲聋的在我耳边环绕,我满眼泪花,脸上新的泪水掺杂着干透的泪痕我知道此刻自己很狼狈。我渐渐看清了眼前的人,是阿南,他的嘴角不停的冒着血,身上无数个血窟窿也不停的往外渗血,我身上到处溅的都是他的血水,终于我痛哭不堪紧紧的抓着他的胳膊发出了一声撕吼
“啊…………”
阿南此刻趴在我身上眼眸慢慢的垂下去
“够了……都给我住手,快停下”,又一声怒吼
东村敏郎踉踉跄跄的跑了过来半跪着在我前面,他拉开阿南,双眼布满血丝通红的眼眶下一秒像是要喷出火花一般,在确认我完好无损时紧紧的把我抱在怀里,语无伦次的喊着对不起之类的话,我浑身烧的滚烫,已无力的微闭着眼睛,只断断续续听见阿南轻微的求情:“放过……格格……只剩下她一人了……彦青……彦……”
都死了,都死在了我的面前,我努力的在心里喊着阿玛,额娘,九哥,阿言,顾苌北,佐藤信,阿南…………终于我昏死了过去
“柳媚花妍 莺声儿娇,春色又向人间报晓……山眉水眼 盈盈的笑……我又投入了爱的怀抱……像凤凰于飞在云霄一样的逍遥……像凤凰于飞在云霄一样的轻飘……分离不如双栖的好……珍重这花月良宵……”
“彦青,你唱的真好听”
“告诉你个好消息,不久我就要随阿南去日本定居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