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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形闪电的蓝光还在视网膜上灼烧,易七安已经扑向铜钟中央的摆锤。晶体化的右手划过水面,培养液像被刀切开般泛起涟漪,倒映出她扭曲的脸——左眼数据流还在跳动,右眼却死死盯着钟摆内部隐约的金属反光。
"你确定要打开潘多拉魔盒?"
机械触手的声音突然变了调。电流杂音褪去后,分明是父亲当年在实验室说最后一句话的声线。易七安的后颈芯片猛地发烫,仿佛有人往她脊髓里灌了熔化的铜水。
她没停手。指甲抠进青铜钟摆的缝隙时,三根机械触手同时刺破水面。最近的尖端擦着她耳垂划过,带出的血珠在半空凝成红色代码,与左眼数据流同步闪烁。
"爸爸的声音吓不到我。"易七安咬破舌尖保持清醒,血腥味混着培养液的化学药剂味在口腔扩散,"毕竟——"她突然发力掰开钟摆外壳,"您连葬礼都没参加。"
金属外壳弹开的瞬间,整个水底空间突然静默。没有预想中的爆炸或警报,只有一枚银杏叶形状的芯片静静悬浮在磁场里,表面刻着与保险柜密码完全一致的二进制纹路。
机械触手僵在半空。易七安伸手去抓芯片时,发现自己的血正逆着重力往上飘,在接触芯片的刹那形成微型血指纹——与契约书上那个完全重合。
"双向认证通过。"机甲内壁的神经电路突然全部亮起,蓝光顺着她晶体化的手臂往上爬,"记忆防火墙解除倒计时:30秒。"
水面倒影突然剧烈抖动。白敬亭的实时影像被撕成两半,左半边是他躺在医疗舱里挣扎,右半边却变成十二岁的他们躲在实验室柜子里——小易七安正把沾血的手指按在小男孩苍白的嘴唇上。
"这是...我的记忆?"易七安按住太阳穴。芯片突然发出高频振动,震得她掌骨发麻。那些被刻意模糊的画面突然清晰:不是白敬亭背叛易家,是年幼的她亲手给他注射了记忆干扰剂。
天花板传来钢板撕裂的巨响。五根机械触手拧成钻头冲破防护层,但这次它们没攻击易七安,而是齐刷刷刺向悬浮的芯片。
"不要!"她本能地用身体去挡。触手尖端在距离胸口三厘米处急刹,金属表面突然浮现出父亲实验室的监控画面——穿白大褂的男人正在给昏迷的白敬亭后颈植入某种装置。
倒计时还剩15秒。
易七安突然明白了什么,攥着芯片扑向显微镜操作台。培养液随着她的动作掀起浪花,露出底部锈蚀的铭牌:记忆锚点稳定器原型机No.7。
"所谓背叛..."她颤抖着把芯片插入显微镜载物台,"是我们俩的记忆都被动过手脚?"
显微镜目镜爆出强光。投影在墙上的不再是记忆碎片,而是完整的实验记录。画面里父亲抓着白敬亭的手按在契约书上,而真正的签名页被藏在抽屉里——落款处写着机械触手所属组织的三角标志。
最后一根机械触手突然软化,像条垂死的蛇瘫在操作台上。它发出父亲声音的最后一句话:"眼泪...都是...程序..."
倒计时归零的瞬间,易七安左眼的数据流突然全部消失。她终于看清铜钟内壁上刻满的细小文字——是白敬亭十年来每次偷偷维护这台机甲时留下的日期和...心跳频率。
水面突然炸开。真正的白敬亭破水而入,他白衬衫上全是血,右手还握着被扯断的输液管。两人隔着漂浮的芯片和血珠对视,他淡金色的瞳孔里映出她满脸的泪水。
"现在信我了?"白敬亭咳出一口血,染红了飘到他面前的银杏叶芯片,"他们给咱俩编的...根本是...两个版本的...楚门的世界..."
易七安想说话,却发现声带被某种程序锁死。白敬亭突然扑过来抱住她,两人随着机甲倾斜摔进培养液里。她听见自己后颈芯片"咔嗒"一声,接着是久违的、真实的疼痛感。
"呼吸!"白敬亭拍着她的背,手指陷进她湿透的衣料,"程序解除时会暂时麻痹神经系统..."
易七安在窒息般的痛苦中抓住他的肩。指尖触到他后颈的伤疤——和记忆里父亲植入装置的画面完全吻合。水面上方传来更多机械触手逼近的轰鸣,但此刻她只听见白敬亭贴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话:
"芯片里存着的...是我们俩...真正的...初遇..."
\[未完待续\]水下的世界突然安静得可怕。易七安看着白敬亭嘴角不断涌出的血沫,突然意识到那些血珠飘浮的轨迹和机甲神经电路的纹路一模一样。她伸手去擦他嘴角的血,却发现自己的指尖正在晶体化。
"别碰!"白敬亭猛地偏头躲开,后颈的伤疤突然渗出淡蓝色液体,"记忆防火墙在反噬......"
话音未落,整个机甲舱突然剧烈倾斜。易七安被甩向铜钟内壁,后脑勺重重磕在那些刻着日期的铭文上。温热的血顺着脖颈流进衣领时,她突然看清最近的那个日期旁边还刻着一行小字:她十八岁生日那天,白敬亭的心跳频率是每分钟137次。
机械触手破水而入的轰鸣近在咫尺。白敬亭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把银杏芯片按在她晶体化的掌心:"咬破它!"
易七安下意识用牙齿撕开芯片边缘,腥甜的金属味瞬间充满口腔。芯片裂开的瞬间,她左眼突然炸开剧痛——不是数据流消失后的空洞感,而是真实的、鲜活的疼痛,就像有人生生扯开了她的大脑皮层。
无数画面洪水般灌入视野:十二岁的白敬亭蜷缩在实验室角落,后颈插着三根导管;父亲背对着监控镜头,往输液袋里注入某种银色液体;她自己躲在通风管道里,右手握着偷来的注射器......
"这才是......"白敬亭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仿佛直接响在她脑内,"他们不想让我们记起来的......"
五根机械触手同时刺穿舱壁,却在距离两人半米处诡异地停住。易七安突然发现触手表面的金属正在剥落,露出底下血肉般的生物组织——和她正在晶体化的手臂一模一样。
白敬亭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的血里混着细小的金属碎片:"快走......它们不是机械......是......"
天花板轰然塌陷。易七安本能地扑过去护住白敬亭,却看见他瞳孔骤缩——她晶体化的右臂不知何时已经刺穿了他的肩膀,而她的指尖正不受控制地继续向前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