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竹马17

\[正文内容\]

易七安的晶体化右臂还插在白敬亭肩膀里，蓝得发黑的液体从伤口处往外渗，和血混在一起，像打翻的墨水。她使劲往回抽胳膊，骨头缝里嘎吱响，却纹丝不动。

"别动。"白敬亭咳出一口血，溅在她锁骨上，"越挣扎...嵌得越深..."

培养液里飘着的血珠突然全部静止。易七安左眼跳出一串红色警告框，视网膜上闪过十二岁那年实验室的监控画面——穿背带裤的小女孩攥着注射器，针头亮得刺眼。

"那不是我。"她牙齿打颤，"我记得清清楚楚是你——"

白敬亭突然抓住她左手按在自己后颈。皮肤下有个硬块，随着脉搏突突跳。"摸到了吗？"他声音哑得像砂纸，"你爸亲手埋的...记忆干扰器..."

机械触手的残骸漂过来，金属外壳剥落的地方露出淡粉色肉芽，和易七安晶体化的手臂断面一模一样。她胃里突然翻上来一股酸水。

"所以这些年..."易七安盯着自己越变越蓝的指尖，"我们互相恨错了人？"

天花板突然炸开个窟窿。三根新的机械触手钻进来，尖端闪着DNA检测仪才有的绿光。白敬亭猛地把她往铜钟后面推，自己却被触手缠住小腿。易七安听见骨头折断的脆响。

"芯片！"白敬亭额头暴起青筋，"用你右手碰它——"

易七安扑向飘浮的银杏芯片。晶体化的手掌刚碰到金属表面，整个舱室突然响起父亲的声音："第七号实验体记忆同步率，92%..."

无数记忆碎片像玻璃渣子扎进脑子。她看见十二岁的自己躲在通风管道，右手握着偷来的注射器；看见白敬亭被绑在实验台上哭喊；看见父亲把两份不同的记忆备份塞进他们后颈...

"想起来了吗？"白敬亭掰开缠在腿上的触手，皮肤被腐蚀得滋滋响，"你当时是为了救我..."

易七安突然发现铜钟内壁的铭文在重组。那些她以为是日期的数字，其实是记忆干扰剂的剂量记录。最近的一条写着：18岁生日当天，注射量足以抹去三个月记忆。

机械触手突然全部僵直。绿光扫过易七安晶体化的右臂，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检测到原始载体！立即回收！"

白敬亭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扯断缠在腿上的触手。"听着，"他把她往逃生舱方向推，手掌心全是蓝色的血，"你右手就是钥匙本体..."

易七安低头看自己已经蓝到肘关节的手臂。皮肤下面有东西在发光，形状和保险柜钥匙分毫不差。她突然明白为什么这些年总做同一个梦——梦里她的手指插进锁眼，转动的却是白敬亭的瞳孔。

"走啊！"白敬亭突然咳得直不起腰，吐出来的血里带着金属碎片，"它们要的是你这条胳膊..."

逃生舱的舱门开始闭合。易七安眼睁睁看着三根触手刺穿白敬亭的腹部，把他钉在铜钟上。血顺着钟摆纹路往下淌，在培养液里晕开一片暗红。

"小白！"她晶体化的右手突然爆发强光，把逼近的触手全部轰成碎片。后颈的芯片烫得像烧红的铁，父亲的声音变成电流杂音："警告...载体觉醒..."

白敬亭在血泊里撑起身子，淡金色的瞳孔已经有点涣散。"这才像话..."他扯了扯嘴角，"易家大小姐...哪能不会打架..."

易七安撞开闭合到一半的逃生舱门。氧气警报响得震耳欲聋，她抓住白敬亭的领带往这边拽，突然发现自己的右手开始解体——蓝色晶体一块块剥落，露出底下正常的皮肤。

"晚了..."白敬亭按住她正在恢复的手，"共生神经...断开就..."

最后一块晶体脱落时，整个水下舱室突然剧烈震动。易七安被冲击波掀进逃生舱，透过迅速闭合的门缝，看见白敬亭对她做了个口型。

是十二岁那年，他们躲在实验室柜子里时，他教她的那句唇语。

直升机旋翼的声音突然逼近。逃生舱破水而出的瞬间，易七安看见自己完全复原的右手心里，静静躺着半片银杏叶形状的金属。

保险柜钥匙的齿痕，和她掌纹严丝合缝。

\[未完待续\]易七安攥着那半片银杏金属，直升机探照灯的光柱像审判的利剑劈在她脸上。右手掌心的皮肤还在微微发烫，指纹沟壑里残留着蓝色晶体的碎屑。

"大小姐！"舱门被暴力扯开的瞬间，她听见管家变调的惊呼，"您的手——"

金属叶片突然在她掌心立起，划开一道血痕。鲜血滴在机舱地板的瞬间，所有仪表盘同时亮起全息投影——是白敬亭最后时刻传输的数据流。父亲的声音从她指缝里漏出来："第七号实验体完成度98%，记忆载体回收程序启动。"

她猛地蜷缩起来，右手不受控制地抓向驾驶舱控制台。管家想要按住她，却被突然暴起的金属丝缠住手腕——那些从她皮肤下钻出的蓝线，和白敬亭被触手刺穿时的一模一样。

"别碰我！"易七安从牙缝里挤出警告，看着自己的右手自动输入了一串坐标，"去这个位置...现在！"

直升机剧烈倾斜时，她透过舷窗看见海面下浮现出巨大的阴影。那根本不是水下实验室，而是一具半机械化的鲸类尸骸，白敬亭最后的身影正被无数肉粉色神经索拖向深渊。

右手掌心突然传来灼烧般的疼痛。金属叶片在她血肉中重组，拼出一行微小的荧光字迹：记忆载体存活时长剩余47分钟。

管家正在给急救针剂填装镇静剂，针头反光晃过易七安的眼睛。十二岁那天的记忆突然无比清晰——她握着同样的针管，针剂标签上写着"记忆干扰剂α型"，而白敬亭被绑在实验台上的手腕，正缠着现在缠在管家手上的金属丝。

"给我三十分钟。"她突然平静下来，用正在晶体化的右手打开保险箱，取出父亲留给她的怀表，"如果到时候这半边脸也开始变蓝..."怀表盖子弹开的声响惊醒了某种装置，机舱地板上浮现出倒计时投影：29:59。

管家终于注意到她左耳后方浮现的编码，和当年实验室里那些培养舱上的标签如出一辙。老人颤抖的手没能抓住滑落的针剂，玻璃碎裂声中和易七安的声音同时响起：

"我才是最后一个实验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