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口比想象中要隐蔽,藏在消毒柜后面。她按照白敬亭的提示,找到那个标注着"维修通道A7"的不起眼栅格,用工具包里的螺丝刀卸下螺丝。
刚打开栅格,里面就传来微弱的气流声和音乐声——是巴赫的《哥德堡变奏曲》,白敬亭最喜欢的那首。
白敬亭果然在这里?
她不再犹豫,爬进通风管道。金属内壁冰凉,带着灰尘和机油的味道。她匍匐前进,尽量加快速度,通道里回荡着古典乐声,像某种诡异的指引。
爬了大概五十米,通道突然向下倾斜。她控制不住速度,沿着斜坡滑落下去,重重摔在地上,疼得差点叫出声。
抬起头,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狭窄的维修通道里。这里明显是某种紧急通道,墙壁上的应急灯发出微弱的绿光。而通道尽头,电梯门正缓缓打开,里面站着的那人,正好抬起头看向她。
白敬亭穿着沾满灰尘的黑色作战服,左手臂不自然地垂着,脸色苍白得像刚从停尸柜里捞出来的,嘴角却还带着那抹欠揍的笑容,手里握着手机,屏幕上正播放着那首该死的《哥德堡变奏曲》。
"房租收到了?"他挑了挑眉,语气带着调侃,"易老板大驾光临,怎么也不提前打声招呼?"
易七安看着这个刚把她骗进火坑又像没事人一样在这里等她的男人,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他欠她的三个月房租加上潜艇票、医药费、精神损失费...算下来足够买下十个白敬亭了!
她刚想开口骂他几句,就看到白敬亭身后的电梯里,一个戴着口罩的医生走了出来,手里拿着的针管在应急灯下闪着寒光。
"小心!"易七安想也没想就冲过去,一把推开白敬亭。
针头擦着白敬亭的胳膊过去,刺入旁边的金属门,发出"叮"的轻响。
白敬亭反应极快,反手拽过易七安,将她拉到身后,同时一脚踢向那个假医生的膝盖。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医生惨叫一声倒地,手里的针管摔在地上,蓝色液体溅在地板上,冒起阵阵白烟。
"妈的白敬亭!你欠我的房租!"易七安终于忍不住骂出声,声音里带着又气又急的颤抖,"还有精神损失费!人身伤害费!潜艇票钱!给我算清楚!"
白敬亭转过头,脸上那抹玩世不恭的笑容第一次僵住了。他看着易七安气得通红的眼睛,突然低笑出声,伸手擦掉她脸上沾到的灰尘:"别急着算账,先活着离开这里再说。"
他拉起她的手,转身就往通道深处跑去,留下假医生在身后哀嚎。
通道尽头是扇厚重的防爆门,白敬亭将黑色盒子贴近门边的扫描区,同时快速输入一串密码。
门缓缓开启,露出里面更加幽深的通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红桃皇后是谁?北山小组又是干嘛的?你老实交代!"易七安一边跟着跑一边质问,手里那支标着"紧急使用"的注射器硌得手心发疼。
白敬亭拉着她拐进一条侧通道,这里的墙壁是银灰色的金属板,上面布满了细小的孔洞,像是某种巨大的扬声器外壳。
跑到某段墙壁前,白敬亭停下脚步,伸手按在墙壁的某个位置,输入密码。墙面应声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空间。
"进去。"白敬亭推了她一把。
等易七安钻进去,他才跟着进入,反手关上暗门。
黑暗中,只有白敬亭手腕上那块特制手表发出微弱的蓝光,照亮两人近在咫尺的脸。
"想听好消息还是坏消息?"白敬亭突然开口,声音在狭小空间里格外清晰,温热的气息拂过易七安的额头。
"先说坏的。"易七安毫不客气地说。
"坏消息是,从现在起二十四小时内,至少有五方势力想把你抓去切片研究。"白敬亭的声音异常平静,"红桃皇后那女人把'普罗米修斯'系统激活了,现在全世界的眼线都盯着你。"
易七安皱眉:"好消息呢?"
白敬亭突然凑近,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和硝烟味,还有那该死的好闻的木质香气:
"好消息是,欠你的房租,我准备用一辈子来还。"
黑暗中,她感觉他的手抚上她的脸颊,指尖冰凉,动作却意外温柔,轻轻擦过她的下颌。
"白敬亭你——"易七安刚想开口骂他又耍花样,通道里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手电筒的光柱在黑暗中晃动,越来越近。
两人同时屏住呼吸,白敬亭顺势将她按在冰冷的金属壁上,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她,形成一个保护的姿态。
通道远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应急灯光随着震动忽明忽暗,在两人脸上投下交错的光影。
白敬亭低头看向她,眼神在昏暗中显得格外认真:
"雪山威士忌那个暗号——还记得红桃皇后说的话吗?"
易七安一愣,突然想起红桃皇后说的"雪山埋的那坛威士忌该启封了"。
"什么意思?"她压低声音问。
白敬亭盯着她的眼睛,呼吸轻轻扫过她的嘴唇:
"意思就是——"
话音未落,通道尽头突然射来刺眼的光束,将两人完全笼罩在光亮中。
白敬亭猛地侧过身,把易七安拽到自己身后,手枪稳稳指向光源方向。光柱里浮动的尘埃在他们周围炸开,像突然惊醒的萤火虫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