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多了。"加哲白盯着我的眼睛,他的眼神异常坚定,"镜像系统崩溃产生的碎片风暴正在侵蚀这里,我们必须在这个记忆空间完全崩塌前做出选择。"
我看着他,看着他右眼下方的淤青,看着他敞开的领口露出的烙印,看着他眼中映出的我的倒影。这个总是带着嘲讽笑容、让人捉摸不透的男生,这个既是观察者又是管理员的矛盾体,这个刚刚在记忆陷阱里差点彻底消失的人。
我想起在医务室他假装陌生时的眼神,想起通风管道里他护住我的手,想起镜像空间崩溃时他把我推向安全方向的决绝,想起刚才在记忆陷阱里他焦急的呼喊。
颈侧的烙印突然微微发热,和他的烙印产生了共鸣。不需要言语,不需要思考,某种更深层的连接已经做出了选择。
我伸出手,不是去触碰左侧的齿轮,而是轻轻抚上他的脸颊。他的皮肤有点粗糙,带着户外阳光的味道,和记忆中消毒水味的病号服截然不同。
"你刚才在记忆陷阱里说什么?"我的指尖轻轻划过他右眼下方的淤青,"说我的血液能修复镜像裂缝?"
加哲白愣住了,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好像没想到我会突然提起这个。"我...我是说..."
"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百分之一的成功率。"我打断他,忍不住笑了,眼泪却同时涌了出来,"你早就想好要做什么了,是不是?"
他别开脸,避开我的目光。颈侧的烙印正在剧烈发光,红色的光芒几乎要盖过蓝绿色的系统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加哲白。"我捧住他的脸,强迫他看着我,"看着我。"
他终于转过头,眼睛里水光闪烁。我第一次看到他流露出脆弱,像个迷路的孩子。这个总是表现得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能掌控的观察者,此刻却像要哭出来的样子。
"苏萌萌的日志里写了什么?"我轻声问,"关于管理员血液和烙印融合的部分。"
他的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周围的碎片风暴越来越猛烈,平衡器的光芒忽明忽暗,整个记忆空间都在摇晃,仿佛随时会彻底崩塌。
"别说了。"他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选左边,易曦晚,求求你..."
颈侧的烙印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我知道时间不多了。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冒险。"我踮起脚尖,轻轻吻上他颈侧的烙印。那里滚烫滚烫,像烧红的烙铁,我的唇一贴上去就传来灼痛感,但我没有退缩。
他浑身一颤,猛地抱住我,力气大得像是要把我揉进他的骨血里。平衡器的蓝绿色光芒和我们烙印的红蓝色光芒交织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光球,将我们包裹其中。
"傻子..."他的声音哽咽着,埋在我的颈窝,"你这个大傻子..."
我笑了,眼泪流进他的衬衫里,滚烫而真实。
"平衡器需要钥匙,不是吗?"我轻轻拍着他的背,就像安慰一个受伤的小动物,"那就给它一把真的钥匙。"
光球突然爆发刺眼的光芒。我感觉颈侧的烙印正在剥离,不是痛苦,而是一种奇异的解脱感,仿佛有什么压抑了很久的东西终于得到了释放。
加哲白的身体变得滚烫,我们的血液和烙印正在通过某种神秘的方式融合。头顶的平衡器停止了转动,所有的齿轮都对准了我们,中心的空白位置发出柔和的光芒,仿佛在等待我们的选择。
"准备好了吗?"我轻声问,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变得轻盈。
加哲白抬起头,脸上还带着泪痕,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比我见过的任何一次都要明亮。
"早就准备好了。"
他低下头,吻住了我。
不是医务室那个慌乱的吻,不是镜像空间那个绝望的吻,而是一个温柔而坚定的吻,带着薄荷烟的味道,带着阳光的味道,带着真实的温度和情感。
颈侧的烙印同时爆发强光。我和加哲白的意识在光芒中融为一体,我们看到了彼此的记忆,彼此的恐惧,彼此的决心。我们不再是分开的管理员和观察者,而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一个准备彻底改写规则的新"钥匙"。
平衡器中心的空白位置不再空白。那里出现了两个交织在一起的名字,边缘是硬币形状的花纹,却比以往任何一个烙印都要完整,都要明亮。
然后,光芒吞噬了一切。
\[未完待续\]光粒子像潮水般退去时,我尝到嘴里有铁锈味。
不是记忆泡泡里虚假的铁锈味,是真实的、带着血腥气的铁锈味。
指尖能触到粗糙的木质纹理——行政楼302室那张老旧实验桌。我趴在桌面上,右臂压着半张烧焦的纸,黄可欣娟秀的字迹透过烫穿的孔洞渗出来:「管理员血液样本第17次融合实验——」
焦糊味钻进鼻腔,混着窗外飘来的栀子花香。6月了,江城大学的栀子花都开疯了,白花花一片压弯枝头,甜腻的香气盖过了实验室里挥之不去的消毒水味。
加哲白的手指碰了碰我的后颈。
「还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