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感觉到了，对吗？"女人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那些信息正在改写你的神经网络。"
显示屏上的画面开始切换。一段段视频片段快速闪现：实验室爆炸、黑衣人围攻、父亲和陈默在雪地里奔跑……最后定格在一个陌生男人的脸。
她不认识他。
但身体却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胃部一阵抽搐，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她猛地扯下U盘，呼吸急促。
"他是谁？"
女人没有立刻回答。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拉开厚重的窗帘。阳光照进来，易七安才发现这是间顶层公寓，窗外是整座城市的天际线。
"他是你的创造者。"女人转身看着她，"也是'黑曜'的创始人之一。"
易七安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她想笑，却发现嘴角僵硬得可怕。
"所以你们把我制造出来，就是为了对付他？"
"我们没时间了。"女人快步走回来，"他已经找到重启SY-07计划的方法。如果你不阻止他……"
话音未落，楼下传来刺耳的刹车声。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还有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
女人脸色一变："他们来得比预想中快。"
易七安还没反应过来，手腕就被抓住。女人的动作快得不像个医生，她拽着易七安冲向阳台。冷风扑面而来，易七安闻到空气里弥漫的焦糊味。
"往下跳。"女人指着下方的充气垫，"陈远会在那边接应你。"
"那你呢？"
"我去引开他们。"女人将一个微型耳机塞进她耳朵，"记住，一旦落地就往地铁口跑。不要回头。"
易七安站在栏杆边，脚下的地面在晃动。不是地震，是远处传来的震动波。她看到城市另一端腾起黑色烟雾，像是某种大型设备启动时产生的废气。
"等等！"她抓住女人的手臂，"那个男人……他为什么要背叛你们？"
女人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动摇。她低头看了眼手表，咬紧牙关："因为他发现了你的存在。"
然后她推了易七安一把。
风声灌满耳膜的瞬间，易七安终于明白那种灼烧感从何而来。数据不是被动接收的，而是主动激活的。它们正在她大脑里重组、排列、连接……形成一幅完整的图景。
她看到了那个男人的脸，不只是照片或视频里的影像。而是真实存在的记忆——他蹲在她面前，手里拿着一支发光的笔。她坐在地上拼图，拼的是星空图案。
那是她三岁时的记忆。
可为什么这个男人会出现在她的童年里？
耳边传来陈远的声音："抓紧充气垫边缘！"
易七安落地的瞬间，一辆黑色SUV撞破玻璃幕墙从天而降。碎片如雨点般砸下，她被陈远拉起来就跑。
"你怎么在这儿？"她喘着气问。
"你妈让我来的。"陈远拉着她拐进小巷，"她说你一定会问那个男人的事。"
"你知道什么？"
陈远的脚步略微停顿了一下。他的手握得更紧："等安全了再告诉你。现在先……"
枪声打断他的话。
易七安本能地低头，听到子弹擦过头顶的呼啸声。她看到前方街口亮起红灯，一辆公交车正缓缓驶来。
"上车！"陈远拽着她冲过去。
司机看到他们，竟直接打开了后门。易七安刚踏进去就闻到一股消毒水味，车厢里空无一人。
"这是……"
"临时避难点。"陈远把她推进去，"你坐到最后一排。"
公交车启动的瞬间，易七安透过车窗看到那栋楼炸开了一个缺口。浓烟滚滚而出，几个黑影从里面跃出，像蜘蛛般贴在墙上。
她的心脏狂跳不止。
数据在脑海中继续重组。记忆碎片越来越多，有些画面让她感到恶心——那个男人站在手术台前，手里握着手术刀。而躺在上面的……是她。
"这不是真的。"她喃喃道。
"什么？"陈远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那个男人……他做过什么？"她的声音发颤，"在我身上做过什么？"
陈远没有说话。他只是转过身，把一个平板递给她。屏幕上显示着一张照片——她婴儿时期的照片，下面标注着一行字：
**SY-07实验体，基因编辑成功率91.7%**
易七安的手指深深掐进座椅扶手。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为什么这个男人要亲自参与她的培育过程？
为什么她的童年记忆里会有他的身影？
为什么母亲说"发现了你的存在"时，语气像是在逃避什么？
公交车驶入隧道，黑暗吞没了车厢。易七安盯着平板屏幕，看到自己的心跳频率正在异常上升。
她按下耳机："妈妈，你在听吗？"
耳机里沉默了几秒，传来女人的声音："我在。"
"我想知道真相。"她说，"全部的真相。"
"现在不行。"
"那就告诉我一件事。"易七安的声音很轻，"我和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耳机那头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
"他是你父亲。"女人说，"生物学意义上的。"
易七安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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