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炼塘到市区差不多一个半小时,这一个半小时里有半小时是用来等车的。
在洛织看来,有几排居民楼,有规模稍微大点的商场,有一到晚上或者周末多起来的客流就是市区了。
简单吃点东西,一个上午差不多就过去了,再坐车换车,一阵折腾赶到码头,等候厅里一个人也没,就连售票点也只开了一扇窗。
“上午的船还有没?”
“开走了开走了,等下午吧,下午一点准时开船。”
留下来值班的中年女人,懒洋洋的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
“好,谢谢。”
……
洛织看了眼大厅的时钟,还早,离发船有一小时。
他四处走动走动,在隔壁的花店买了一束菊花,找了个靠检票口的位子坐下,眯起觉来。
不知过去多久,耳畔杂乱的声音响起来,睁眼一看,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排起了长龙,有人说说笑笑,有人低头看手机。
洛织赶忙跑到队伍里,顺着长龙一点点往前挪,等待检票。
一趟船过去,一小时就到了。
给她立的墓碑在山上,‘算了’的后头,往下望能望到远处的海。
码头口竖了块挺大的牌子,牌子还很新,蓝色的底,白色的漆写着“影视城方向”,洛织才想起来今年年中的时候,这里开了座影视城,听说已经有剧组在这拍戏了。
牌子底下有三四个男人,或站或蹲,见到人来了就用当地方言上前吆喝一声,“影视城去不,票子优惠咯!”
洛织避开那些人,快速走过。
在码头那边的车站坐了辆公交,半小时后,上了山。
墓碑还立在那儿。远远却望见一个熟悉的背影。
那人垂头站着,看上去来了有段时间了,墓碑上摆了捧菊花。
张漾。
吧啦的男朋友,他记得。
关于他和黎吧啦,洛织知道的其实并不多,都是听黎吧啦说起过。
洛织叹口气,走过去,地上的杂草传来哀嚎。
又一束菊花轻轻落下。
张漾偏过头来。
惊疑的目光中,少年换上了从前的模样,从包里翻出干净的布来,拧开水瓶,沾湿后开始替她擦起墓碑。
他擦的很认真,边边角角都擦到,期间一声也没吭。张漾知道,他其实有太多话要对她说,只是困于表达。
他们都一样。
“什么时候来的。”擦完碑,洛织一面收着东西一面问。
“好久了。”
“嗯。”
……
两人之间没什么话题,就这样沉默的望着她,碑上两捧干净的花。
洛织其实有很多想知道的要问,譬如,当年她出事的时候,他在哪里,是不是和别的女孩在一起,等等。
但最后都没问。
现在问啥,都没意义了,黎吧啦又不是他的谁,他能为她做什么呢。
下午山上起风了,温度下来了,两人同时离开的。
张漾在他后头,走下山的路很长,忽然开口问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问。”洛织头没回,拨着面前高过人的杂草。
“许弋家里发生的事,和你有关么?自从你和许弋好上后,他一天天的变化,我们都看在眼里的。”
想当年,许弋成绩优异,家境又好,全校老师的升学率,说实话,张漾嫉妒过,但却在高三最后一学期,许弋沦陷。
洛织冷冷说道,“这个世界,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本身。”
张漾闻言没再说什么了,仿佛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二人在山下的岔路口分开了,走了几步再回头看。
那人已经走远了,似乎从未回头看过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