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夫人怒气上涌，肃然起身，指着程少商骂道：“你这孽障，来人哪……”
程少宫知道母亲要发作，连磕了好几个响头：“母亲，都是儿子的不是，是儿子思虑不周才酿出这样的事，惹的母亲大怒，都是儿子的过错！嫋嫋年幼，又自小没人教，您别怪她！”
萧夫人听儿子口口声声都在给程少商和程少琂说话，怒火更旺，迁怒道：“你知道就好！你当初要是送出两张书案，岂不皆大……”
“——母亲为什么要罚次兄？”沉默了许久的少琂忽道。
程少琂跪的笔直，苍白的脸庞没有一丝血色，神情淡然，声音却不卑不亢。
“母亲可以罚我，但不能罚次兄和阿妹，因为他一点也没做错。”程少商又插一脚。
“为什么三兄只给我阿妹一人书案？那是因为我粗鄙无文，阿妹可怜我，花了自己所有的体己钱给了我打了张新的，她自己无书案可用，日日待在我的房间里读书。盼着我不要气馁，好好读书。长兄又不是他特意去外面打造新书案时只打了一张，漏过了堂姊。阿妹打书案时连她自己也没想过留。我长兄阿妹何错之有？”
程少琂眼眶顿时就红了，程少商用余光瞥见，偷偷牵起了程少琂的手，让她不要担心。
“阿母，我如今能写之字不过百，读过之书不满十卷，还都是些孩童启蒙之物。堂姊呢，该学的她都学了，还没学的您正在教。我粗鄙，少琂却不粗鄙，为何您能教堂姊，却不愿和我少琂多说一个字？阿母，女儿和少琂今年几岁了，您还记得吗，我明年就要及笄了。”
“有一个不能分割的麦饼，面前有两人，一个快要饿死了，一个却七八分饱腹，阿母，您要将麦饼给谁？亦或是，您要跟那将饿死之人说，为着公平起见，你先忍忍，待我有了两个麦饼，再给你们一人一个，可好？”
青苁也红了眼眶，这几天来，少琂的所作所为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她对少琂比萧元漪对少琂都还要了解上两三分。
程少琂听得心痛如绞，难掩病色。她痛苦地蜷缩起身子，眼前变得一片迷蒙，耳朵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了。
“少琂，少琂，怎么了？快请医士！”程少商盯着萧元漪，以为少琂只是哭累了趴下，倒是程颂发现了程少琂不对劲，一把抱起人来，连萧元漪都忘了，把人抱回房去。
程少宫跟着程颂跑了出去，一路护着妹妹，生怕出什么差池。程少商望着萧元漪，自嘲的笑了笑，跑出门去。
程姎不知如何是好，行了个礼退下了。
萧元漪心中担忧，可又拉不下脸来，桑舜华与她聊了许久，莫约一盏茶的时间，她才派青苁去看情况。
他们兄妹几个围着医官，医官再三叹气：“唉，女公子自幼身体便阴虚，本不该大喜大悲，奈何今日哭得狠了。恕在下无能，这个病只能慢慢调理。”
“不过，此病不会伤及性命，请诸位放心。平日里多关心些你们家女公子。切记不要动怒，情绪要稳定下来。”医士临走前说的话恰巧被青苁听见，她一字不漏的转达给了萧元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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