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后

萧景琰搀扶着梅长苏踏出养心殿。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这一仗，我们赢了。”萧景琰低声道，却在触及梅长苏冰凉的手腕时心头一颤。

梅长苏苍白的唇边浮起一丝极淡的笑意，正要开口，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鲜血溅在萧景琰玄色蟒袍上。

“坚持住，马上就到府了。”萧景琰的声音微微发颤。

回府的路从未如此漫长。梅长苏的头渐渐垂下去，萧景琰伸手托住他后颈，触手一片冰凉湿滑的冷汗。马车终于停在苏宅门前时，飞流已经守在门口，少年通红的眼睛里蓄满泪水，喉间发出幼兽般的呜咽。

“快去请蔺晨！”萧景琰几乎是吼出来的。

暖阁内，梅长苏被安置在软榻上。蔺晨匆匆赶来时，他正咳得浑身发抖，指缝间渗出的鲜血已经将素白的衾枕染成刺目的红色。

“怎么回事？”蔺晨掀开被子，却在搭脉的瞬间僵住了手指。

“没事，旧疾发作而已。”蔺晨很快恢复了平日的玩世不恭，转身从药箱里取出银针，“你们都出去，我要施针了。”

萧景琰半步也不肯动：“我留在这里。”

“出去！”蔺晨突然提高声音，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慌乱，“你在这里碍手碍脚，添乱！”

半响后，蔺晨终于走了出来，脸上又挂起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放心吧，有我在，他死不了。睡一觉就好了。”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萧景琰最后望了一眼沉睡的梅长苏，这才转身离去。

待萧景琰回到芷萝宫，已是傍晚。如兰听到熟悉的脚步声，顾不得礼仪，提着裙摆就冲了出去，一头扎进他的怀里。静妃站在廊下，眼中含泪望着平安归来的儿子。

萧景琰轻轻握住静妃微颤的双手，温声道：“母妃放心，儿臣无事，小殊也无事。”

静妃眼中泪光闪动，抬手为儿子理了理凌乱的衣襟：“你们平安就好。”她的指尖在萧景琰肩头停留片刻，声音轻柔似叹息：“回去吧，你也累了，好好歇着。”

萧景琰深深颔首，转身时牵起如兰的手。月光下，两人的身影在宫墙上投下交叠的剪影，渐渐融入东宫的方向。

夜阑人静，东宫寝殿内烛火微明。

萧景琰轻轻揽过如兰纤细的腰肢，将她带入怀中。如兰顺势倚靠在他胸前，青丝如瀑散落在锦枕之上。两人十指相扣，呼吸渐渐交融。

“睡吧。”萧景琰在她额间落下一个轻吻，声音低沉温柔。

“嗯”如兰轻应一声，唇角泛起甜蜜的弧度，长睫轻颤着缓缓阖上。

烛火渐弱，纱帐轻垂。两人相拥而眠。

晨光透过纱窗漫进寝殿，如兰先醒了。她侧过身，见萧景琰仍在沉睡，眉宇间还凝着未散的疲惫。他呼吸均匀，轮廓在晨光中格外深邃。

如兰忍不住伸手，指尖轻轻描摹他的眉骨，又顺着鼻梁滑下。还未触及唇角，手腕突然被一把扣住，萧景琰不知何时醒了，正含笑看着她。

“太子妃这是要轻薄本宫？”

如兰耳尖一热，想抽回手却被他攥得更紧：“谁让你装睡！”

萧景琰一个翻身将她困在身下，低头在她颈间轻蹭：“既如此，不如坐实了这罪名。”

如兰笑着推他，却被他捉住双手按在枕畔。晨光里，两人的笑声中混着细碎的轻喘，惊扰了窗外飞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