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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前守着的保镖来报，间大小姐和萧小姐来访。
沈缱小时候的朋友经过谈今层层筛选，寻常人根本入不得他眼。千挑百选下来也不过只最初的间语后来的萧酝。
刚来谈家一年后，十岁的一天，谈今突然牵起沈缱的手，问她带她去见一个朋友好不好。
于是沈缱见到十二岁的间语，坐在宴会厅中央，抱着比她大许多的一把竖琴弹一首《离别曲》。乐声潺潺，平稳地自她指尖汩汩流淌而过。
她着黑白的背心裙，身姿挺拔端方。手指细嫩葱白在游刃有余地拨弄琴弦。一曲毕了，她从容地转头，朝着他们两个点一点头。
“谈哥哥，小缱妹妹。”
后来沈缱总打趣间语，说被那时初见时她温文尔雅的皮囊骗到。事实上间语并非善类，家中长辈坐镇军区，与市政厅合作，做合法的军丨火生意，便注定她的余生浸透刀光剑影。
间语自小被当做掌权嫡女培养，手上更不知道沾了多少意图夺权的堂兄妹的血，到后来冷心冷情，到底也只对往日旧识留几分薄面。譬如沈缱，譬如萧酝。
这次萧明绛归来，少不得间家上下打点，暗中出力。而萧酝代表廉署对间家一些背过市政厅的交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为投桃报李。
何况还有年少的旧识在那里。因而她们两个在萧酝归来短短几天内重新亲密无间成那样，并没有人感到奇怪。
沈缱注视保镖引着她们两人一路进来站定在她病床前。崔胜澈同她们二人点头致意过后，留她们三人独处。离开前，向萧酝投去极微妙的一眼。
间语你在禁毒办工作这么长时间，倒是每次都有不同的意外可以出。
沈缱向她投去没好气的一瞥，想起来她这段时间确然繁忙到连谈矢先的葬礼都无暇参加，能来看她已是天大的挂念。
沈缱你的事都忙完了？
间语无所谓地点头，轻描淡写如同她面前两人并非来自于警视厅与廉政公署。
间语是我那个不怕死的妹妹自视甚高蠢蠢欲动，已经收拾过了。
见沈缱与萧酝扬眉看她，她又受到侮辱般捂着胸口反驳。
间语好歹一母同胞，我怎么可能真杀了她。
她的重音落在“她”上，于是很快被面前两个敏锐的Madam捕捉到不对劲。她倒也并不欲盖弥彰，等到萧酝问她“没杀了她，那杀了谁”之后，才笑眯眯地回答。
“当然是她身边两个教唆她夺权的蠢货了。”
权力更迭之中不会有人幸免于难，来自市政厅的名头也无法束缚阳光之下荒谬与阴暗丛生的地方。何况这样的清洗只不过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黑吃黑，倒未必是一种坏事。
当年的间语便这样，不显山不露水，面不改色肃清她那几个堂兄妹之后尚有闲心去谈公馆地去找沈缱喝茶。喝的是间家老爷子珍藏的峨眉雪芽，清香四溢，茶香袅袅而上，渲染间语一脸云淡风轻。
沈缱睨她一眼，颇有些嫌弃。间语也不恼，撑着下巴同她慢慢闲聊。说起第一次见到沈缱，一时兴起学当时的腔调喊“小缱妹妹”，喊得沈缱起一身鸡皮疙瘩，喊得谈家上到谈矢先下到沈缱脚边卧着的德国牧羊犬都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早不是当年。
她们两个就这样慢慢走过少年，而后与萧酝的人生短暂相接又分离，迎来没有萧酝的许多个又一年。
一开始间语总是提“如果阿酝在”，后来渐渐少了许多。争斗动荡中鲜少有真情，有人如此，实属不易。
萧酝这次伤你的是谁，有头绪吗？
沈缱摇头，挪动着想要坐起来。萧酝上前坐在她左侧，避开她受伤的地方叫她靠在自己身上。
沈缱追查之前告诉我们事关佟忍。不过到底有多少关系在里面，我也说不准。
佟忍。萧酝细细咀嚼这个名字，见沈缱靠着吃力，于是伸手至她身侧去允她借力倚在自己身上。体温透过薄薄一层病号服熨在萧酝身上，随沈缱柔软的呼吸轻轻绷紧又泄力。萧酝低头看着，伸手替她拢去鬓边碎发。
一边的间语已浮现回忆之色。
间语我同他打过两回交道，确然不是好惹的。
见萧酝似仍未反应过来，又同她细细补充。
“阿酝你久不在寒桥不知道。一年多前佟忍杀头目搏上位成功后，他的帮派围绕他迅速壮大，还找过我来想同间家做生意。不过我们间家嘛，虽然没什么底线，毕竟也知道什么绝对不能沾。最后这桩生意也没做成。”
她说着，现出些思考之色，皱眉的模样是真心实意的不解。
间语我们间家都不肯同他做生意，寒桥谁还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做？
萧酝还停留在沈缱发间的手一顿，垂眸之间心思流转掀起惊涛骇浪，面上却仍不显。抬眼不动声色瞥过沈缱的表情。而后她的视线在空中与间语若有所思的眼神短暂相接，彼此心照不宣。
萧酝轻咳一声，瞥一眼沈缱，间语便知道她的意图。于是扬起笑转移话题。闲谈一会儿，医生进来例行检查，二人只能先离开。
电梯中只她们两人。在一番意味深长的无言之中揣测与琢磨在微妙上演。沉默有如实体，凝结螺旋上升，最终落在头上不轻不重地炸开。
间语你怀疑是……？
萧酝不然还有谁敢呢。
萧酝眼神渐深。玻璃电梯之外日光正是璀璨，以里却犹如死角。好像一个蓄谋已久的阴谋正浮出水面，张牙舞爪欲吞噬那些算计与争夺。
出电梯时却脚步一顿。大门前有人在等，随意倚着大门淡淡透过树影瞧着顶上蓝天。听到脚步声才慢慢回头，冲着两张神色各异的脸露出些许笑意。
“间大小姐，Madam萧，请留步。”
崔胜澈如是开口，声音里有着不同往日的笑意与势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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