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啊!真疼!比前一次中枪还疼!
濒临昏迷的林沐灿脑中只剩下了这个感觉,不光是城头上副将和长歌阿窦等人的呼唤,连脑中成成的哭喊声她也完全没能听到,她只感觉自己的左胸连带着整个左肩和左臂都失去了知觉。
浑浑噩噩之间,林沐灿似乎听到了城下传来的纳降声,中间似乎还夹杂着妇女儿童的凄厉哭喊,鼻间似乎还闻到了火烧城池的焦糊气和血流成河的血腥气,点点滴滴都在刺激着她的神经,提醒着她城破的后果和她当前对于朔州的重要性。
不行!主将一倒......士气大受打击之下......朔州就完了!
恍若一柄利刃深入意识中破开了阻碍,林沐灿突然感觉头脑一轻,奋力之下竟然睁开了已经虚掩的双目,重新看清了眼前副将和长歌阿窦焦急的神情。
不知不觉间,双手也重新恢复了知觉,林沐灿挣扎着撑起了上半身,靠着身后台阶坐稳,胸前尾羽还在颤动的长箭也随之落入到了她的视线里。
就这么一个坐起的动作似乎已经消耗了她大量的精力,感觉着脑中的混沌似乎又开始攻城略地,林沐灿深吸一口气后咬紧了牙关,一把抬手握住了胸前箭矢的中段,用尽了全身力气将其朝外拔去。
随着一蓬鲜血从胸间溅出,箭矢落地的清脆声音也传入了城头每一个紧盯着林沐灿动作的士卒耳中,而再度在疼痛刺激下驱散了脑中迟滞感的林沐灿,也轻轻推开了副将和长歌阿窦伸过来搀扶的手,咬牙重新站了起来。
主将中箭未倒,守军士气大振,阿诗勒部黯然退军,而林沐灿也在目睹了骑兵退走掀起的烟尘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在刺史府的厢房内,胸口箭伤已被小心包扎好,身上沾染了血污的衣袍也已被换掉,不过似乎装有鱼符的兔子荷包并没有人打开过,只是被压在了她的枕头下,而床榻旁边,就是撑着脑袋已经睡着的长歌。
或许是林沐灿挣扎着起身的动作太大,又或者是心系她安危的长歌压根就没有睡熟,就在她忍着疼痛坐起身的时候,长歌也睁开眼睛看向了她。
“长歌,还得多谢你城头拉了我一把,才让那支箭没能取我性命。”
林沐灿虚弱的轻笑声落入到长歌耳中,没能引出她的笑意,反倒让她的眼圈瞬间红润,不轻弹的泪珠也以极快的速度开始汇聚。
“诶?长歌,你别哭啊!我这不是没事吗!也就跟你当初的箭伤差不多,不用多久就能好透了!”
之前在警察荣誉世界也是,现在也是,林沐灿最害怕的依然还是有人在她面前落泪,尤其还都是为了她,这就更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遗玉,你知道吗?在你中箭倒下的那一刻,我很害怕,我害怕极了,我害怕上天连我最后一个好朋友也要带走,害怕我又要落入举目无亲的境地......”
长歌哽咽的声音里蕴含着满满的惶恐,仿佛再度回到了那个初见东宫被屠的夜晚,此刻的她不再是永宁郡主,也不再是李主簿,李长史,而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在发泄着自己内心的恐惧。
浓浓的心疼瞬间在林沐灿的心头蔓延开来,顾不上自己的伤势,她赶紧凑上前将长歌揽入怀中,轻抚着长歌背脊表示安慰,等到长歌哭声稍缓,她才柔柔开口。
“长歌,我也很害怕,害怕再也护不了你,害怕再也见不到我的阿耶阿娘和阿兄,可是长歌,就算我真的就此离开了,你也还有阿窦,有公孙刺史,有刺史夫人,有信任你的朔州守军,至少阿窦和刺史一家是已经真正拿你当亲人看待,你绝不会再是孤身一人存活在这个世上。”
说到这里,林沐灿缓缓将长歌从怀中拉出,柔和的目光看向了长歌泪眼朦胧的双眼。
“而且,我这不是没事吗?放心吧,说好了要一直跟着你,看到你安定下来,还没看到你嫁人,我怎么忍心就这么抛下你呢?”
听到林沐灿这故意打趣的话,长歌总算是破涕为笑,紧接着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刚才自己眼泪浸湿的地方,似乎正是林沐灿伤口所在。
水沐炑今日三更已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