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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子杀人案(3)

综影视:一万次心动

次日一早,乔楚生刚踏进巡捕房,手下就忙不迭地汇报:“探长,路先生来了,现在正在法医室呢,说是要看验尸报告。”

乔楚生眉头一挑,倒是积极。他径直走向法医室,推开门,果然看见路垚弯着腰,几乎把脸凑到了解剖台上,正对着某份报告看得无比认真,连有人进来都没察觉。

“怎么,”乔楚生故意提高了音量,带着点调侃,“过来自首了?”

路垚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猛地直起身,看见是乔楚生,立刻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自什么首啊!乔探长!分明是有人要陷害我!那个聂成江,他是不是又找你麻烦,催着你抓我了?”

乔楚生见他竟然自己猜到了,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他靠在门框上,语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聂成江找了英国领事馆的人施压,让我尽快结案,指名道姓要抓你归案。”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路垚脸上,“要不是因为你的证人是清月,杜家那边也打了招呼,人早给你铐上扔进大牢里候审了。”事实上,他顶住的压力远比说出来的更大,来自洋人的、来自上面长官的,层层叠叠,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但他看见路垚眼底那明显的青黑,显然是昨晚没睡好,一副焦虑又委屈的模样。告诉他这些细节也没什么用,反而可能吓到他,不如让他专心在案子上,尽快找到真凶才是正理。

路垚昨晚的确没睡好,翻来覆去想的都是谁要坑他。此刻听到乔楚生证实,更是又气又怕,语气里充满了真实的委屈和不平:“他们为什么要针对我啊?我一个无权无势还被开了除的小经理,我招谁惹谁了?”

乔楚生看着他这副样子,倒是气笑了,只是那笑意里没什么温度:“我哪知道啊。不过上次在聂府,也是他最先跳出来指认你,把线索往你身上引的。”这本身就很说明问题。

他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走到旁边的桌子旁,拿起一份文件夹递给路垚:“喏,正式的验尸报告出来了,刚送来的。仔细看看,有什么发现。”

路垚立刻接过报告,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屏息凝神地翻看起来。他的目光迅速扫过那些冰冷的专业术语和描述,眉头越皱越紧。

“一刀毙命,心脏破裂……这个已经知道了。”他喃喃自语,手指划过一行字,忽然停住,声音陡然拔高,“体内检测出大量利尿剂?!还有……莨菪碱和阿托品?!”

乔楚生凑过来:“那是什么东西?”他对这些化学名词一窍不通。

“是从一些特定草药里提炼出来的生物碱,”路垚语速飞快,眼神发亮,像是找到了关键钥匙,“具有强效的麻醉和致幻作用!吸入或者摄入之后,人会意识模糊,四肢僵硬,反应变得极其迟缓!看来凶手动手之前做了极其充分的准备!先用药物让陈秋生失去反抗能力,然后再下手捅刀!所以现场才没有搏斗痕迹!”

他放下验尸报告,猛地看向乔楚生:“从他身边的人开始查!谁最有可能给他下药?饮食、烟酒、甚至是吸入式的香薰……都有可能!”

“还有这个,”路垚又拿起放在一旁证物袋里的那块从赵医生那里旁敲侧击来的手表,指着表盘,“这块表也有问题。我昨天仔细看了,这表盘周围镶嵌的,看起来像钻石,但光泽和硬度不对,是被人后期换成了不值钱的水晶!这价格差了几十倍呢!一个戴假货还心虚的人,收入来源肯定有问题!”

乔楚生却觉得这似乎没什么大不了:“江湖上这种人多了去了,打肿脸充胖子,想装阔,手头又紧,换点假石头充门面,很正常。”

“不正常!”路垚反驳,“结合他可疑的举动和收入,这就是突破口!”他不再纠结手表,转而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画着简单的草图,“还有,找人帮我按这个图订几块镜子来,要快!尺寸和厚度我都标好了!”

乔楚生接过草图,看了一眼,上面画的是洗手间那面镜子的分解图,旁边还标注着一些他看不太懂的符号和尺寸要求。他虽然不明白路垚要干嘛,但还是点了点头:“行,我让人去办。”

吩咐完手下,乔楚生一回头,发现路垚正探头探脑地往法医室外面看,像是在找什么人。

“看什么呢?”乔楚生问。

路垚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一丝疑惑和不易察觉的依赖:“怎么没看到我姐?她今天没来吗?”在他潜意识里,有杜清月在,总能镇住场子,而且她脑子转得也快,能给他不少安全感。

乔楚生闻言,眼神微不可察地暗了一下,想起昨晚万花楼门口她那冷淡的背影和拒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语气也淡了些:“杜大小姐忙得很,青帮那么多事,又不是专职给你擦屁股的。查案,有我和你就够了。”

路垚“哦”了一声,有点小失望,但很快又被案子的新线索吸引,重新埋首于那些报告和证物之中。

乔楚生看着他的侧影,心里却暗自琢磨:清月……她今天没出现,是因为帮务,还是因为……昨晚的事?

宝山里藏在一片闹市背后的弄堂深处,青砖斑驳,石板路被岁月磨得光滑。这里没有外滩的喧嚣,只有市井生活的烟火气和一种沉淀下来的安静。2号门牌并不起眼,门口甚至没有明显的标识,只有知情人才晓得,这里是上海总工会一处并不公开的办公地点。

杜清月的黑色轿车在两条街外就悄然停下。她吩咐司机在此等候,自己则下了车,拉了拉风衣的领子,沿着狭窄的弄堂慢慢走去。高跟鞋敲击在石板路上,发出清脆而孤寂的回响。她目光平静地扫过两旁低矮的屋檐、晾晒的衣物、玩耍的孩童,仿佛只是一个偶然路过此地的寻常女子。

走到2号门前,她停下脚步,左右看了看,确认无人注意,才伸手轻轻推开了那扇虚掩着的、漆皮有些剥落的木门。

门内是一个小小的天井,光线略显昏暗。一个穿着工装、看起来像是学徒工的年轻小伙子正蹲在地上修理一辆旧自行车,听到门响,警惕地抬起头:“你好,请问你找谁?”他的眼神带着这个时期特有的审慎。

他话音未落,里屋就传来一个洪亮而带着惊喜的声音:“清月!是清月来了吗?”

紧接着,一个穿着半旧中山装、戴着眼镜、约莫四十岁上下的男人快步迎了出来,脸上洋溢着真诚的笑容:“哎呦呵!可算等来你了!老刘昨天还念叨呢!”

杜清月脸上也露出了真切的笑意,方才那点清冷疏离瞬间消散:“老李,好久不见。”

被称为老李的男人热情地将杜清月引进里屋。屋子不大,陈设简单,几张旧桌椅,墙上挂着地图和些宣传画,桌上堆满了文件和报纸,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张和廉价烟草的味道。

老李给她倒了杯热水,笑容收敛了些,语气变得沉重:“一路回来还顺利吗?听说船上……不太平?”

杜清月接过水杯,指尖感受着杯壁的温度,轻轻点了点头:“嗯,死了个日本人,有些骚动,不过还好。”她言简意赅,并未多提细节,转而问道,“这边情况怎么样?我听说最近的游行,又不太顺利。”

一提这个,老李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拳头下意识地攥紧:“何止是不顺利!英国人那边下了狠手,巡捕房也跟疯了似的弹压!水龙、警棍都是轻的,上次在南京路,他们甚至动了枪!好几个老师、学生都被打伤了,工人兄弟伤得更多!”

他越说越激动,眼眶有些发红:“医院都不敢收!怕惹麻烦!要不是……要不是你名下的那几家医院和诊所暗中接收救治,我们这伤亡……唉!”他重重叹了口气,那声叹息里饱含着愤怒、无奈,以及深深的感激。

“清月,这次真是多亏了你了!那些洋人,还有那些走狗,简直不把我们当人!”老李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哽咽。

杜清月沉默地听着,眼神沉静如水,但细看之下,那平静的湖面下翻涌着冰冷的怒意。她放下水杯,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受伤的弟兄们,治疗费用和后续的抚恤,从我这边走。账目我会让人处理好,绝不会牵连到医院正常运营。”

她顿了顿,指尖在粗糙的桌面上轻轻划过:“英国人和巡捕房那边,我会再想办法周旋。但眼下,风声紧,活动要更谨慎,保护好我们自己的人,比什么都重要。”

老李重重地点点头,用袖子擦了擦眼角:“明白!大家都明白!就是……就是这心里憋屈!”

“憋屈的日子长着呢,”杜清月抬起眼,目光穿过小小的窗户,望向外面上海灰蒙蒙的天空,“但不会一直憋屈下去。我们现在做的每一件事,流的每一滴血汗,都是为了以后能挺直腰板说话。”

她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屋里原本凝重的气氛,似乎也因此稍稍松动了一些。

老李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敬佩和信赖。这位看似娇贵的杜家大小姐,体内蕴含的能量和决心,远非常人所能及。

“对了,”老李忽然想起什么,从一堆文件里翻出一份名单,“这是上次受伤人员的详细名单和伤情记录,还有几位牺牲同志的家属安置情况,你看看……”

杜清月接过名单,仔细地翻阅起来,神情专注而肃穆。窗外的弄堂里,传来小贩隐隐约约的叫卖声和孩童的嬉闹声,与屋内谈论的流血牺牲,形成了无比刺眼却又真实无比的对比。

在这间不起眼的石库门房子里,关乎这座城市的另一种斗争,正在悄无声息却又坚定地进行着。

轿车缓缓驶入公共租界,窗外原本井然有序的街道景象陡然一变。喧嚣的声浪穿透玻璃,密密麻麻的人群举着标语,高喊着口号,如同潮水般缓慢而坚定地向前涌动。交通早已瘫痪,汽车、电车都被堵在原地,鸣笛声被淹没在更大的声浪里。

“停车。”杜清月吩咐道,声音平静。

司机依言将车靠边停下。杜清月推开车门,走了下去,风衣下摆被风吹起。她站在街边,看着眼前群情激愤的队伍,工人们脸上带着疲惫、愤怒,以及一丝不屈的希冀。标语上写着“反对外资压迫”、“要求增加工资”、“释放被捕工友”。

她沉默地看了一会儿,然后竟迈开脚步,顺着人流的方向朝前走去。她的衣着气质与周围的工人格格不入,引来不少侧目,但她浑然不觉,只是目光沉静地观察着。

没走多远,突然从旁边一条小巷里猛地窜出一个人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很大,带着不容抗拒的急切。

杜清月一惊,下意识要挣脱,却听到一个熟悉而压低的声音:“你怎么跑这来了?!前面在抓人!别往前去了!”

是乔楚生。他穿着巡捕制服,额角带着细汗,眼神里满是焦灼和后怕,紧紧攥着她的手腕,仿佛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在混乱里。

杜清月停下脚步,抬眼看他,目光清冷:“为什么抓人?他们做错什么了吗?”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周围的喧嚣。

乔楚生语塞,脸上闪过一丝难堪和憋屈,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压低声音道:“……没有。他们没做错什么。是英国人……上头直接指示的,必须弹压……我也没办法。”他语气艰涩,带着一种无力的愤怒,“不过你放心,就是抓回去关两天,挫挫锐气,很快就会放出来。英国人不敢真把他们怎么样,所以……”

“所以他们就可以随意被剥夺自由?所以他们平白受的惊吓和委屈就活该?”杜清月打断他,语气依旧平静,却像冰冷的石子投入湖心,“既然他们没做错,那我更应该往前走,和他们一起。”

“清月!”乔楚生急了,手下意识收紧,几乎是在恳求,“你别任性!这很危险!流弹不长眼,那些红头阿三(印度巡捕)下手没轻没重!”

杜清月却忽然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点别的意味:“乔探长多虑了。我的几家工厂正好还缺人手,熟练工更是稀缺。不如这样,等你们巡捕房放人,直接让他们来给我打工好了。别的不说,工钱我能给得起,也绝不拖欠。”

乔楚生一愣,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她这是要用杜家的势力和财力,直接给这些被压迫的工人提供一个避风港和实实在在的饭碗,比任何口号都更有力。他心头一松,随即又涌上更复杂的情绪,是钦佩,也是无奈。

“也好……”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声音低得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省得我们巡捕房的班房不够住。何况……”他飞快地扫了一眼周围那些趾高气扬的英国警官和印度巡捕,眼神厌恶,“这帮英国佬,老子也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

他说着,竟微微侧身,似乎想护着她一起往前走。

杜清月却轻轻抽回了自己的手腕,摇了摇头:“不用了。你是巡捕房的探长,就算是演,也得演得像点吧。众目睽睽之下,跟我这个‘煽动分子’搅在一起,你不想干了?”

乔楚生眉头紧锁:“你一个人我不放心!万一哪个眼瞎的、手潮的伤到你怎么办?!”他的担忧溢于言表。

杜清月挑眉,唇角勾起一抹略带挑衅的弧度:“瞧不起谁呢?乔探长是忘了当年谁先求的饶?”她意有所指,眼波流转间,竟让乔楚生耳根微微一热。

不等他反驳,杜清月忽然话锋一转,语气变得轻快了些,仿佛刚才紧张的对峙从未发生:“好了,别杵在这儿了。去,帮我个忙。”

“什么?”乔楚生下意识地问。

“我突然想吃老档口的那家蝴蝶酥了,刚出炉的那种。”杜清月说得理所当然,仿佛只是在某个悠闲的午后,吩咐他去买份茶点,“现在就去买,买到了送去我办公室。”

乔楚生怔在原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都什么时候了?前面在抓人,她在游行队伍里,却让他去买蝴蝶酥?

但看着杜清月那双清亮笃定的眼睛,他忽然明白了。她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她没事,她自有分寸,也是在用一种奇特的方式,将他从这尴尬两难的境地中支开。

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有无奈,有好笑,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他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像是认命般,脸上却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点纵容的笑意。

“遵命,大小姐。”他压低声音,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四个字,带着点没好气的味道,却又异常郑重。

说完,他深深看了她一眼,像是要把她此刻的样子刻在心里,然后猛地转身,拨开人群,朝着与游行队伍相反的方向快步走去。巡捕制服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混乱的街角。

杜清月看着他的背影消失,脸上的轻快缓缓收敛,重新恢复了那种沉静的冷漠。她整理了一下风衣,继续顺着人流,朝着前方未知的冲突与风险,一步步走去。

巡捕房探长办公室里,气氛略显沉闷。路垚正对着一堆现场照片和草图抓耳挠腮,乔楚生则靠在窗边,手指无意识地敲着窗框,目光投向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门被推开,乔楚生拎着一个油纸袋走进来,一股甜腻温暖的黄油香气立刻在空气中弥漫开。

路垚鼻子一动,像嗅到鱼腥味的猫,立刻丢下手中的东西,吊儿郎当地凑过去:“呦,蝴蝶酥?还是热的!可以啊老乔,够意思!我在这废寝忘食研究案情,你跑去吃独食啊?”说着手就朝袋子伸去。

乔楚生反应极快,“啪”地一巴掌打开他的爪子,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一边去!又不是买给你的。少自作多情。”

路垚捂着手,夸张地龇牙咧嘴:“不是买给我的你带回来馋我?乔探长你这就很不人道了……”

正闹着,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白幼宁和杜清月一前一后走了进来。白幼宁脸上还带着外面带来的兴奋劲,杜清月则依旧是那副清冷模样,只是目光在触及乔楚生和他手中的纸袋时,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

“你们回来得正好!”路垚立刻忘了蝴蝶酥,献宝似的指着墙角一块用布盖着的东西,“来来来,给你们看个好东西!”

他猛地掀开布,下面是一面等人高的落地镜,看起来和聂府洗手间里那面很像。

“镜子?”白幼宁疑惑,“你搞面镜子回来干嘛?”

路垚神秘兮兮地笑了笑,也不解释,只是对乔楚生招招手:“老乔,过来帮个忙,站镜子后面去。”

乔楚生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走到镜子后面。路垚则站在镜子前,像魔术师一样清了清嗓子:“诸位请看!见证奇迹的时刻!”

只见他装模作样地比划了几下,忽然,一只拿着匕首的手,竟然毫无征兆地从平滑的镜面里猛地伸了出来!寒光闪闪的刀尖正对着前方!

“啊——!”白幼宁吓得尖叫一声,猛地后退一步,眼睛瞪得溜圆,震惊得合不拢嘴,“这、这怎么回事?!”

她惊魂未定,忙不迭地上前,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摸那面镜子。镜面冰凉平滑,完好无损,根本没有任何窟窿或者机关。

杜清月站在一旁,脸上并无太多惊讶,只是了然地微微颔首,红唇轻启,吐出四个字:“镜子戏法。”

路垚打了个响指,得意洋洋:“Bingo!还是我姐见识广!当我第一次听到口供,说镜子里伸出一只手杀人的时候,我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古老的戏法。”

乔楚生从镜子后面走出来,看着路垚那副臭屁的样子,忍不住笑着捶了他肩膀一下:“行啊你,会的还不少啊。什么时候学的这手?”

路垚揉了揉肩膀,颇有几分洋洋得意:“小事一桩,不值一提。康桥读书的时候闲着无聊,跟个街头魔术师混过几天。”

但他的得意没持续多久,眉头又皱了起来:“不过,我在聂府现场仔细检查过,那面镜子是实心固定在墙上的,后面是实心砖墙,根本没有空间藏人,也没有找到任何能实现这种戏法的特殊装置或者暗格。”

乔楚生刚燃起的希望又落了下去:“所以……这个手法行不通?”

“方法虽然行不通,但原理肯定差不多。”路垚肯定地说,“第一,都是利用视觉盲区和心理暗示的障眼法。第二,要实现这种障眼法,现场肯定得有个‘托’——也就是帮凶,来配合完成这个‘魔术’。”

乔楚生眼神一凛:“现场有三个人。何鲲,阿龙,阿虎。”

路垚重重地点点头:“这三个人,的口供严丝合缝,太完美了,反而可疑。他们,得重审。”

……

审讯室里,光线惨白,气氛压抑。

路垚与乔楚生一左一右并排坐着,如同两尊煞神。对面坐着的是身材魁梧却面色惶惶的阿虎。

阿虎满脸的不耐烦与惊恐,声音粗嘎:“我都跟你们说了多少遍了!多少遍了!我当时就在门口啊!我什么都没看到!”

路垚身体前倾,目光锐利:“你没看到凶手是怎么消失的?”

阿虎情绪激动地挥舞着手臂:“你问我,那我问谁去啊?!那个鬼地方有个转角!等我们听到动静冲进去的时候,人早就没有的了!影子都没看到一个!”

接着提审阿龙。阿龙相对镇定一些,但眼神闪烁:“镜子,那个屋里全是镜子!虽然我们被转角挡住了视线,可是通过天花板上镶嵌的镜子反射,我们还是能看到洗手池那边的情况!”

路垚立刻抓住关键:“从你们听到声音,到冲进去,中间所谓的‘盲区’时间到底有多长?”

阿龙迟疑了一下:“其实……其实也没有真正的盲区。虽然我跟阿虎在后面,被转角挡了一下,可是何秘书他在前面啊!他能够直接看到洗手池!他看得最清楚!”

最后轮到的何鲲。他坐在椅子上,一条腿似乎有些不自然地伸直着,脸上带着悲伤和疲惫,语气却异常肯定:“对,没错。我亲眼看见,老大正对着镜子整理衣服,然后……然后他对面的镜子里,就猛地伸出一只拿着刀的手!一下子就捅进了老大的后背!然后那只手又飞快地缩了回去,消失在镜子里!太快了……我根本来不及反应……”

阿虎在一旁补充,脸上惊惧未消:“吓死人了!真是吓死人了!跟见了鬼一样!哪个晓得该怎么办啊!”

阿龙接口道,语气带着后怕和自责:“还好何秘书在,他还算冷静,立刻让阿虎赶紧去叫人,去找医生……可是等医生来的时候……老大已经……已经咽气了……”他说着,声音带上了哽咽,“你说我们做保镖的,连老大都没有保护好,我们……我们真是……”

阿龙和阿虎说着说着,竟开始哭哭啼啼,一副又怕又悔的模样。

路垚一只手捂住嘴巴,眼睛里的光彩逐渐被疲惫取代。这三个人的口供,听起来依旧天衣无缝,情绪饱满,互相印证,几乎找不到任何破绽。何鲲更是冷静得异乎寻常,所有的关键点都指向那个虚无缥缈的“镜中手”。

审讯似乎又陷入了僵局。那股刚刚因为识破戏法而带来的兴奋感,正在迅速冷却。

乔楚生面色沉静,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目光在痛哭流涕的阿龙阿虎和看似悲痛却眼神深处毫无波澜的何鲲之间来回移动。

障眼法……不仅仅存在于镜子里。

审讯室里的空气粘稠得令人窒息。路垚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看着对面要么哭天抢地、要么滴水不漏的三个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攫住了他。这简直比连续盯盘二十四小时还耗神。

乔楚生侧过头,看着他这副蔫头耷脑的样子,低声问了句:“要不你歇会儿,换我来?”

路垚如蒙大赦,立刻做了个“您请”的手势,忙不迭地挪开椅子,几乎是逃离般快步走了出去,还体贴地(或者说迫不及待地)带上了门。

门关上的瞬间,乔楚生脸上那点仅存的、对着路垚时才有的温和迅速褪去,如同潮水退去后露出冰冷的礁石。他缓缓转回头,目光重新落在对面的何鲲身上。原本只是公事公办的审视,渐渐被一种沉郁的、几乎凝成实质的冰冷杀气所取代。

何鲲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势变化惊得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他仔细回想,确信自己与这位新任乔探长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甚至勉强算得上是同期出来的,对方这突如其来的、近乎针对的浓重怒意,究竟从何而来?他心下骇然,后背悄然渗出一层冷汗。

自从杜清月点出何鲲可能因嫉妒而生变后,乔楚生就有意无意地开始仔细观察他的一举一动。此刻,乔楚生不紧不慢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包“老刀牌”香烟,随意地扔在桌面上,烟盒上面,还压着一个沉甸甸的、闪着冷光的金色打火机。动作随意,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何鲲强自镇定,扯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四哥……这,是什么意思?”他试图用旧日的称呼拉近一点距离。

乔楚生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桌上,十指交叉,目光如钩子般锁住何鲲:“没什么特别意思,例行公事而已。问清楚了,没问题,自然就放你们走了。”他的声音平稳,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寒意。

何鲲咽了口唾沫,声音有些发紧:“你们……是怀疑我们杀了老大?”他试图表现出被冤枉的愤慨。

乔楚生嗤笑一声,笑声里没有半分温度:“陈老六是个什么人,你我心里都清楚。抠门吝啬,对手下动辄打骂,办事更是不讲规矩,不留余地。这些年,身边真正贴心的老弟兄,早就走光了吧?”他像是在陈述一个众所周知的事实,目光却紧紧盯着何鲲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何鲲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避开乔楚生的视线:“我要杀他,用得着等到现在?早就动手了!”

“等一个机会,等一个能把自己摘干净的机会,或者……等一个能拿到足够多好处的时候。”乔楚生的声音压低,带着蛊惑般的危险气息,“杀了他,你不就可以顺理成章地上位了?他那些见不得光的生意,不就都是你的了?”

何鲲像是被戳中了痛处,猛地抬起头,情绪激动之下,口不择言地反呛道:“杀了白老大你也能上位!说不定早就把到杜大小姐了!你怎么不去?!”

这句话如同毒针,瞬间刺破了审讯室内紧绷的空气!

“咻——!”

一道极细微的破空声骤然响起!

还没等何鲲反应过来,也没等乔楚生发作,一点寒光以惊人的速度擦着何鲲的耳廓飞过,“叮”的一声脆响,一枚亮闪闪的、造型别致的银质胸针,精准地钉在了他面前的木质桌面上!针尾还在微微颤动!

何鲲吓得魂飞魄散,整个人猛地向后一仰,差点连人带椅子翻过去!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连乔楚生都吓了一跳,愕然地转头看向审讯室门口的方向。

杜清月不知何时来了,正静静倚在门框上。她脱去了风衣,只穿着一身利落的珍珠白色洋装,身姿挺拔,眼神却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冻土。她显然已经听了一会儿,原本只是冷眼旁观,直到何鲲那句夹枪带棒、侮辱性极强的混账话出口。

她甚至没有思考,下意识地抬手就卸下了衣襟上那枚装饰性的胸针,随手掷了进来。力道、准头,都恰到好处,带着一股冰冷的狠劲。

她的目光越过吓傻了的何鲲,直接与乔楚生对视了一瞬。那眼神复杂难辨,有恼怒,有不屑,似乎还有一丝极淡的、因为被牵扯其中而感到的厌烦。

乔楚生心里咯噔一下,莫名有些心虚,仿佛自己没管好手下,让她听到了污言秽语。

杜清月的目光最后如同冰冷的刀锋,扫过惊魂未定的何鲲。何鲲接触到那眼神,所有狡辩、所有怨气瞬间被冻住,他不自然地低下头,死死闭上了嘴,再不敢多言半个字。

审讯室里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何鲲粗重而惊恐的喘息声,以及那枚深深钉入桌面的胸针,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而讽刺的光芒。

审讯室内的空气因杜清月那枚突如其来的胸针而凝固。何鲲惊魂未定,脸色煞白,再不敢胡乱开口。

乔楚生定了定神,无视了桌上那枚扎眼的银针,将注意力重新拉回案子上。他目光沉沉的盯着何鲲,换了个方向追问:“聂成江……跟你有联系吗?”

何鲲眼神闪烁,下意识地往门外瞥了一眼,意识到那位煞神般的杜大小姐似乎没有再动手的意思,才微微松了口气,声音却软了下来,带着点委屈:“我……我联系他干嘛?八竿子打不着。”

“可我听说,”乔楚生身体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你最近手头阔绰得很,不仅在法租界买了一栋新房子,装修还搞得相当豪华。这钱……哪来的?”

何鲲眼神躲闪,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裤子上的褶皱,干脆来了个沉默以对,试图用消极抵抗来消磨乔楚生的耐心。

乔楚生见状,知道从这块老油条这里暂时撬不开嘴了,便冷哼一声,将目标转向旁边那两个早已吓破胆的阿龙和阿虎。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扫过去:“说吧。你们俩那笔巨额的赌债,是怎么一夜之间还上的?”

阿虎一个激灵,结结巴巴地抢答:“是、是……赌狗赢来的!运气好!运气好!”

乔楚生嗤笑:“赌狗?哪一场?哪一只狗?押了多少?赢了多少?具体数字,说清楚。”他的问题又快又急,根本不给对方思考编造的时间。

阿虎被问得哑口无言,额头冷汗直冒,支吾了半天,最后带着哭腔耍赖:“四哥……我们这种人的钱,来来去去……不方便讲的了!您、您晓得规矩的……何必打破砂锅问到底,这么干嘛啦……”

乔楚生猛地一拍桌子,震得那枚胸针都跳了一下:“陈老六死了!你们每一个人都有嫌疑!如果交代不清楚钱的来历,谁也别想走!就在这里给我想!想到清楚为止!”

“不是……四哥!四哥!真不是我们啊!”阿虎吓得连连求饶,但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车轱辘话。

见再也问不出更确切的信息,乔楚生的耐心也明显耗尽,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他瞥了一眼铁栏外,杜清月正对他微微点了点头。

乔楚生会意,不再浪费时间,猛地拉开椅子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审讯室。

一旁早已等候多时的阿斗见状,面无表情地走上前,取下了墙上挂着的、浸过水的牛皮鞭子。

审讯室的门在乔楚生身后关上,隔绝了里面即将传来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惨叫哀嚎声。

走廊上,路垚正不安地踱步等待,一见乔楚生和杜清月前后脚出来,立刻迫不及待地凑上前:“怎么样了?问出什么了?”

乔楚生揉了揉眉心,语气带着疲惫和烦躁:“那两个怂包扛不住吓,撂了。陈老六那块宝贝金表,上面的钻石早就被他们偷偷换成了不值钱的水晶,然后把真钻石拿去黑市卖了,得来的钱填了他们的赌债窟窿。”

路垚眼睛一亮:“那杀人呢?他们承认了吗?”

杜清月在一旁闻言,忍不住一脸嫌弃地看向他,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路垚被看得发毛,缩了缩脖子:“哎呦,干嘛啦……”

杜清月冷冷道:“你杀人了,会自己跑出来承认啊?动动脑子。”

路垚揉着手肘,撅起嘴巴,显得有点委屈:“我以为……以你的耳力,能听出点他们话里不一样的破绽嘛……”

他顿了顿,收起那点委屈,正色道:“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之前那两个保镖的口供里提到,所谓的‘盲区时间’,其实只有何鲲一个人能看到凶案发生的过程,对吧?”

杜清月立刻接上,思路清晰:“同伙有了。一个负责动手,另外两个负责望风、制造混乱、并且提供完美的不在场证明。现在,就差找出那个主导这一切的主谋了。”

“等等,等等!”乔楚生听得一头雾水,感觉自己的思维完全跟不上这两人跳跃的节奏,只能连连叫停。他先把目光投向路垚,眉头拧成了疙瘩:“为什么呀?怎么就断定何鲲是同伙了?证据呢?”

路垚用一种“这还不明显吗”的眼神看着他,语气肯定:“他一定是同伙!”但却完全不解释缘由。

乔楚生翻了个白眼,拿他没办法,只好又看向杜清月,语气更加困惑:“不是……那他背后是谁?凶手到底是谁啊?你们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路垚抢先一步,把问题轻飘飘地抛了回去,脸上带着欠揍的、故作神秘的笑容:“你猜~”

杜清月刚张开嘴,似乎想直接告诉他,却被路垚这坏心眼的打断给堵了回去。

乔楚生看着路垚那副猥琐得意的笑容,拳头瞬间就硬了,后槽牙咬得咯咯响:“你小子……皮又痒了是不是?”

路垚立刻躲到杜清月身后,探出个脑袋,不怕死地继续拱火:“姐,他是不是智商不太行啊?这么明显都看不出来?”

杜清月面无表情,声音冷飕飕的,是对路垚说的:“想死就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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