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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的遗憾(1)

综影视:一万次心动

没过几日,路淼再一次踏进了巡捕房的大门,径直找上了乔楚生。

“路小姐。”乔楚生抬头,语气平稳,看不出情绪。

“乔探长,好啊。”路淼微笑回应,声音里却透着一股若有似无的居高临下。

乔楚生只是礼貌性一笑,随即走向会客区的沙发,大手一伸,示意她也坐下。他动作从容,仿佛这只是又一次寻常的接待,可他眉间那抹几乎看不见的蹙起,却泄露了几分警惕。

路淼优雅落座,端起茶几上早已备好的茶,轻轻啜了一口,才缓缓开口:“来之前,我特意叫人打听了一下。乔探长在上海,可谓是大名鼎鼎、如雷贯耳。”

“过奖。”乔楚生语气平淡,唇角弯起一抹没什么温度的弧度,“以前年少不经事,在江湖上混过几年。现在……还在努力改正。”

“有向善之心自然是好事,”路淼放下茶杯,目光直直看向他,眼底是毫不掩饰的轻蔑,“只不过,人在江湖,终究身不由己吧?”

她稍作停顿,像是随意提起,却又字字清晰:“我听说,乔探长在杜家那边的日子,可并不好过。”

“是吗?”乔楚生眉梢微挑,依旧维持着表面的客气,“路小姐是从哪儿听来的?”

“乔探长混迹江湖,能力再出众,毕竟只是白老爷子的义子。”路淼语气轻柔,却如软刀子割人,“可杜小姐不一样,她是杜家长女,有学历、有能力,真正是门第清华的人物。”

乔楚生终于听明白了她今日的来意。他不再接话,只垂眸一口一口地啜饮杯中茶水,嘴角那抹冷笑几乎要压不住。

“听路小姐这意思,”他忽然抬眼,目光如刀,“是有办法能让我在杜家……扬眉吐气?”

“乔探长若真想‘洗干净’,”路淼向前微倾,声音压低了几分,“恐怕还是得离开上海。若是您信得过我,我可以在北平为您谋一份差事。从军、从政,随您挑选。职位、待遇、前途,绝不会比现在差。”

“这么大礼?”乔楚生似笑非笑,“那我该怎么报答路小姐?”

“听说,除了尊夫人,就属路垚和您关系最好。”路淼终于亮出底牌,语气笃定,“您若是去了哪儿,相信他一定会认真考虑同行。”

“我明白了。”乔楚生淡淡应道。

“乔探长果然是个爽快人,”路淼满意地笑了起来,以为目的已达,拿起手包便要起身,“如此,我们便说定——”

话音未落,只听“砰”的一声重响!

乔楚生手中的茶杯被他重重砸在红木桌面上,茶汤四溅。路淼身形一僵,动作顿住:“乔探长这是……?”

“原来路小姐今天是来做生意的。”他声音沉了下去,脸上最后一点礼节性的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帮探长谋前程,您替我带走路垚。互惠互利,不是吗?”路淼强作镇定,重新坐直。

“生意场上的事,我不擅长。”乔楚生冷冷道,“还是让我夫人来谈吧。”

几乎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同一刻,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推开。

杜清月端着一杯咖啡,稳步走入。她目光深深,先是在乔楚生脸上一落,随即直直看向路淼,唇边带着笑,眼神却冷得像腊月的冰。

那一瞬间,路淼清晰地从这对夫妻身上感受到了毫不掩饰的、摆在明面上的杀意。

杜清月将咖啡放在乔楚生面前,顺势强压着路淼重新坐回沙发,自己则在乔楚生身旁坐定,姿态优雅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尹程,”她甚至没再看路淼,径自扬声向外吩咐,“去查查,是哪些人在背后嚼舌根,诋毁我杜家人瞧不起楚生。查到了,就把他们的舌头割下来——沉到黄浦江里去。”

“是!我马上去办!”门外传来利落的应答。

这记下马威来得又快又狠,路淼维持已久的大小姐架势霎时软了一半。杜清月这时才斜过眼睇她,目光倨傲:

“路小姐以后听小道消息,还是核实为妙。幸亏今日是我在场,还能解释清楚,免得误会。若是被白伯伯或者我父亲听见……”她轻笑一声,“还以为,是我们俩婚姻出了什么问题。”

路淼脸色微白,只得勉强接话:“多亏杜小姐及时解决这些谣言,不然,连我都要被蒙骗过去了。”

杜清月却不接她那掩饰尴尬的话,反而故意笑着提起:海宁那边谁不知道,路家几个儿女,不是嫁了高官就是娶了名门千金。路子夫那套“门当户对”的心思,早就蔓延到了自己儿女身上,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字字句句,戳心戳肺。

路淼尴尬得只能低头喝茶。杜清月亲手执壶,为她重新斟满,却在路淼想要端杯时,轻轻用手捂住了杯口。

那是一个温和却坚决的阻止。

路淼彻底败下阵来。她自知乔楚生这条路再也走不通,只得讪讪起身,留下一句场面话便匆匆离开。

门一关上,杜清月刚才那副凌厉强势的模样瞬间消散。她垂下头,声音里带上了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

“父亲如果真看不起你,当年早就打死你了,哪会因为我求情就放过你……白叔叔、幼宁、父亲、母亲,我们所有人都是你的家人。根本不是她说的那样。”

乔楚生心里一疼,伸手轻轻扶正她的脸,一个安抚的吻落在她的额头。

“我分得清。”他低声说,语气无比认真,“何况,管别人说什么?我只要你。”

他如此安慰道。想到那一刻她维护自己的模样,乔楚生嘴角不自觉地泛起一丝温心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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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淼并未死心。她转而找了安德森和租界的洋人股东,以“培训进修”为借口,要将路垚调往苏格兰一年,甚至允诺他回来即可接替乔楚生担任巡捕房华人总探长——一心想把这个弟弟支得越远越好。

路垚嘴上只推说“再考虑考虑”,心里却慌得很。巡捕房这边联系不上乔楚生,他更萌生退意,甚至想躲到国外避祸。幼宁不愿他走,情急之下甚至提出“暂时联姻”稳住局面的建议。路垚却不愿这样勉强她,两人在小公寓里争执不下,僵持在原地。

“我去找路垚聊聊。”

乔楚生接完电话后,沉默良久,最终决定插手干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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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华歌舞厅,灯光暧昧,乐声慵懒。

乔楚生特意挑了这个让人放松的地方,把路垚叫出来。他熟练地给对方倒满一杯威士忌,推到他面前。

“今天来这儿,就一个主旨——开心。”乔楚生举起自己的杯子,语气轻松,“喝得开心,玩得开心。”

“你来这儿,我姐没意见?”路垚四下张望,有点心虚,“不会突然找过来,把我俩活劈了吧?”

“打过申请了。”乔楚生挑眉一笑,说得像真的一样,“所以你今天就放心玩,尽兴点,全场我买单。”

“这么大方?”路垚也笑了。

“难得宰我的机会,可得把握住。”乔楚生拍拍他的肩膀,眼神却忽然略过路垚,看向他身后不远处的某个角落,顺便举杯,隔空致意。

路垚顺着他的目光回头望去。

一位穿着昂贵皮草、留着一头时髦短发的女子正巧转过头,与身边几位衣着华丽的夫人谈笑风生。她姿态从容,眉眼间尽是风情。

“大美女啊,”路垚好奇,“你认识?”

“邹颖。”乔楚生收回目光,语气里多了几分意味深长,“可不是一般人物。”

“怎么不一般?”

“邹家以前是杭州有名的大药商,后来因为她父亲好赌,几乎败光了家产。她接手之后励精图治,没几年就翻了身,现在垄断了杭州大半医药市场。”

乔楚生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面露些许尴尬,压低声音:

“不过……她跟老爷子有点关系。你别在幼宁面前提她。”

“跟白老爷子有关系?”路垚更好奇了,“她也是江湖人?”

“不算。”乔楚生摇头,“只不过她刚来上海做生意的时候,黑白两道天天上门‘收租’,药材铺还三天两头被人放火。当时整个上海滩,没人敢放药材给她。她走投无路,最后求到了老爷子这里,是老爷子带她拜的码头。”

这段经历被他说得简约,却掩不住其中的暧昧色彩。路垚几乎立刻想起第一次见幼宁时,她正因为离家出走而怒气冲冲——后来熟悉了,她也不止一次提过,老爷子好像被某个“交际花”迷了心窍,这理所当然成了横亘在父女之间难以化解的矛盾。

不过如今幼宁早已和家里和解,他也没必要再去触这个眉头。于是路垚识趣地没有细问下去。

这时,那边的邹颖似乎结束了寒暄。她举着一杯红酒,步履袅袅地朝他们这边走来,显然是来找乔楚生说话的。

路垚不太喜欢这女人身上那股过于外露的风情劲,便端着威士忌杯,借口溜达,一路闲逛上了二楼。

却没想,竟在二楼遇见了一位熟人。

民国十年,秋。

九月的剑桥已是凉意沁人,开学的日子迫在眉睫。留学生学生会举办的联谊晚会上,水晶灯将大厅照得通明,却照不暖某些人眼中的冰冷。路垚和几个中国学生站在角落,承受着四周若有若无的轻蔑目光。当他的朋友被一个高大的英国学生故意刁难时,路垚一把夺过对方推来的整整一托盘威士忌。

“我替他喝。”

他一杯接一杯地灌下去,烈酒烧喉,他呛得眼泪都快出来,却硬是梗着脖子没有停下。周围响起哄笑和口哨声。他知道杜清月也在剑桥,跟着导师跑项目,即便同在一场会议也难觅踪影。此刻他头晕目眩,只觉得今晚恐怕要栽在这里。

就在他视线开始模糊、几乎撑不住的时候,一道白色的身影拨开人群,走到了他身边。

璀璨的水晶灯下,她穿着纯白的轻纱长裙,黑发如瀑,眼瞳清亮。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拿起一杯路垚没喝完的酒,对着那几个挑衅的外国人微微一笑,然后仰头一饮而尽。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

路垚至今回忆起那一刻,仍旧心生爱意。

那晚他们喝了很多酒,酒精蒸腾着年轻的爱意。在送她回住所的路上,秋风吹拂着梧桐树叶沙沙作响,路垚俯身抱住她,毫无顾忌地奉上了一颗真心。

回忆的暖意被现实打断。路垚一抬眼,发现邹静正端着酒杯四处张望,他慌忙避开视线,嘴角扯出一丝轻嘲。

当初在康桥,他们是人人艳羡的一对,结局却是不欢而散。此时再见,只是徒扰心绪。

他有意躲藏,可他从来都是她故事里无可替代的男主角,那点残存的爱意,又如何藏得住。

邹静还是发现了他,端着酒杯走近,在他转身之际,与他撞了个满怀。

“三土?真的是你!”她的声音带着惊喜,端着酒杯的手指微微发颤,“我还以为我看错了。”

路垚语气冷淡:“邹小姐年纪轻轻,眼神就不太好了?”

一句话,瞬间浇灭了故人重逢的微热。邹静的脸色黯了下来:“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说话从不讲情面。”

“我们之间,有什么情面可讲?”

“你总是这样,做事不留一点余地。”

“你跟别人约会出轨,被我抓个正着还死不承认。该躲着的人是你,我凭什么要给你留面子?”

“你为什么宁愿相信你看到的,也不肯听我解释一句?”邹静的声音里带上了委屈。

“耳朵或许会骗人,眼睛却不会。”

“这么久没见,你就不能对我稍微友好一点吗?”她几乎是在恳求了。

“对一个出轨的前女友,能有什么好脸色?”路垚冷笑,“怎么,你出墙的那位,今天没陪你一起来?”

“这小子今天吃枪药了?”早就注意到这边动静的乔楚生,慢悠悠地踱步到楼梯旁,一手撑着雕花栏杆,一手假意与旁人碰杯,确保自己能听清这场好戏。

杜清月是在邹颖将乔楚生单独引开后不久到的,此刻她同乔楚生一起窝在楼梯中段,对前男友与前女友的这出大戏却兴致缺缺。

“邹静是他的底线,一提就炸。”杜清月轻声道。

“他很喜欢这个前女友?”乔楚生揽住她,低声问。按常理,若邹静真的出轨,对不起路垚,杜清月不该是这般平静态度。

“她是个不错的人,”杜清月望着那边几乎要吵起来的两人,叹了口气,“路垚当年谈恋爱那个霸道做法,换谁都受不了。”

就在这时,场地中间的聚光灯骤然亮起,打断了所有私语。

白光灿灿,将站在舞台中央的邹颖整个人镀上一层金色光环。她握着话筒,笑容得体:“各位嘉宾,各位亲朋好友,多谢大家大驾光临……”

她一番感谢致辞后,示意乐队开始演奏。

“乔夫人,愿意赏光跳支舞吗?”乔楚生躬身,优雅地伸出手。

“荣幸之至。”杜清月嫣然一笑,将手搭在他的掌心。

一曲优雅的开场舞结束,两人便悄然隐入一楼的人群中,留下许多想上前攀谈的人徒呼奈何。

路垚还没意识到自己已被那对夫妻“设计”独处,只觉得场内的空气闷得令人窒息。他正想找个借口溜走,却看见邹静站在他不远处,正与一位对她似乎颇有意思的绅士款款而谈。

他心头莫名火起,还没等这火苗窜高,另一个火气更旺的人已经出现在他面前——白幼宁端着一杯香槟,假装与他碰杯,脸上却结着一层寒霜。

她怎么可能放任路垚在这种敏感时期彻夜不归?手下早已报来他的方位,连同邹颖是这场子老板的消息。一想到此,她就怒气冲冲地赶来质问。

“你作为我的朋友,来给这种人捧场,就是不行!”

“这种人?你说邹颖?”路垚试图装傻。

“你知道还来!”

“是老乔硬拉我来的,我根本不认识她!”

“那他人呢?”

“跳了支舞就没影了!我算是看透他了!”路垚一脸懊丧,“行了,我就是出来透透气,你先回去。”

“你还因为外派的事烦心?”幼宁的语气软了下来。

“没想到好办法。”

“我建议你再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幼宁盯着他,眼神里藏着期待。

“我说过了,”路垚态度强硬,“我不会因为这种缘由勉强结婚。”

他强硬的态度再次惹恼了幼宁。聪明如他,却偏偏听不出她再三建议下隐藏的心意。两人都等着对方先低头,最终又是一场不欢而散的争吵。

一晚上卷入两场争吵,同时遭遇前女友和现任心动对象,路垚整个人陷入一种极致的颓废中。他没想到,就连这种纸醉金迷之地也不得安宁。

一位记者正对着舞台上与舞伴合影的邹颖拍照,镁光灯猛地一闪——随即而来的并非影像定格,而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爆炸发生了!

火焰腾空而起,巨大的气浪将邹颖的舞伴瞬间吞没,邹颖本人也被抛向上空。碎裂的水晶灯、木屑、玻璃片如同雨点般砸落,场内顿时一片惨呼惊叫,昔日繁华地,顷刻间化作修罗场。

……

“护士!护士!路垚呢?路垚在哪儿?”

白幼宁跌跌撞撞地冲进医院,眼眶通红,声音嘶哑。她一边懊悔昨晚的争吵,一边后悔为什么没有强行把他带走。

“这位家属,您别着急……”

“我朋友在里面!是昨晚大华歌舞厅爆炸的伤员!叫路垚,道路的路,三个土的垚!”

“路垚,病房在203。”护士甚至没翻记录簿就报出了房号。从昨晚起,不知多少大人物急切地来询问过这个名字,连院长都亲自来关照,整个医院早已对他的房号烂熟于心。

幼宁风风火火地冲到203病房,推开门的瞬间,她整个人僵在原地——病床上,一个全身裹满纱布、宛若木乃伊的人形一动不动地躺着。

她捂住嘴,颤抖着一步步挪到床边,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

“三土……”她花了极大的力气才接受这个事实,手指颤巍巍地伸向那裹满纱布的脸颊,“你哪里难受?哪里疼啊?”

“我……没什么事……”纱布的缝隙里,传出路垚虚弱的声音,一双眼睛无力地睁开,“还好你走得早……不然,你也要受伤了……”

听他这么说,幼宁反而哭得更大声:“早知道昨晚我就该硬把你拉走!都怪我!我没事跟你发什么脾气!”

“是我的问题……你不生我气就好……”

“我没有生你的气,一点都没有!”幼宁抓住他裹着纱布的手,泣不成声,“其实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真的生气……我只要你好好的……”

“小白……你是个好女孩……”路垚的声音气若游丝,越来越低,“可惜我……我时间不多了……”说完,他脑袋一歪,闭上了眼睛。

“三土?三土!”幼宁吓得魂飞魄散,疯狂地摇晃他,扒拉着那层层纱布开始哀嚎。

“起来了,不是吵着要吃佛跳墙吗?”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杜清月拎着一个保温桶走进来,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床上那具“木乃伊”。

乔楚生跟在她身后,手里拿着刚拍的X光片,顺手打开灯。

幼宁听着杜清月拍打被褥的闷响,猛地跳起来:“嫂子!三土他都这样了,你别打他了!”她转向乔楚生,带着哭腔:“哥……我们让爹把他移到白家墓园好不好?以后……就算是我白家的女婿……”

“什么乱七八糟的,”乔楚生无语,“可不兴咒人死的。”

“三土他已经……”幼宁的哭嚎被杜清月幽幽打断。

“某人再演下去,就真有生命危险了。”

话音刚落,病床上的“木乃伊”猛地坐起,利落地跳下床,动作敏捷得哪有半点重伤的样子。

“路——三——土!”幼宁透过乔楚生举起的X光片,一字一顿地怒吼,抄起旁边的椅子就举过头顶,“你个王八蛋!老娘弄死你!”

路垚早吓得躲到乔楚生身后,抓着他的肩膀左右躲闪:“你自己搞错了还怪我!没这个道理!”

“你给我死!现在!立刻!马上!”

“你刚才还说无论我犯什么错都不会怪我!”

“行!我不怪你!”幼宁放下椅子,声音故意放软,“来,过来,咱俩好好聊聊。”

路垚深知她的套路,死活扒着乔楚生不肯放手。杜清月怕乔楚生被误伤,放下保温桶,从后面一把拎住路垚的衣领就往门外甩。同时,乔楚生单手握住幼宁举着的椅子,轻轻放下。

“徒手去。”他无奈道,语气里却没有半分拒绝的意思,甚至还让开一条路,方便幼宁“追击”。

毕竟路垚还有轻微脑震荡,幼宁也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地追打了几分钟便作罢。一路回到小公寓,看似和谐,但门一关,幼宁就率先发难,抄起衣架就往路垚身上抽,逼得他脖子上挂了一圈重物,一手托一个水果,扎着马步才让她稍稍消气。

“好酸啊……”路垚苦着脸,抬头看看墙上的钟,这种姿势已经快维持一刻钟了,他连连懊悔自己玩性大发的行为。

“蹲好!敢站起来就打断你的狗腿!”

“差不多得了,”乔楚生开口道,“还指望他去现场查案呢。”

“去什么去!不许去!”幼宁立刻反对,“说不定这帮人就是冲着他来的!万一明天再来一次爆炸怎么办?”

“我是临时起意去的,所以袭击目标肯定不是我。”

“好啦,那你陪他一起去。”杜清月发了话。

乔楚生随之拎起沙发上的两件外套往门外走,路过龇牙咧嘴扎马步的路垚时,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

爆炸发生时,路垚离中心舞台极近,如此大规模的爆炸竟只得了轻微脑震荡,乔楚生在惊叹之余,怀疑是煤气泄漏所致,却被路垚一口否决。

“那个当量的爆炸,如果是煤气,在场的宾客不可能闻不到味道。而且煤气燃烧火焰通常是蓝色,人眼对蓝光敏感。可昨天的火焰是暗红色的,肯定不是煤气。”

“有什么东西燃烧是暗红色火焰?”

“那可多了,按颜色找线索,天方夜谭。”

“对了哥,”幼宁插话,语气有些犹豫,“案发的时候你和嫂子去哪儿了?三土说你们都在会场。”

“跳完第一支舞我们就撤了。”乔楚生面不改色。

“你太没义气了!合着就留我一个人对付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

“上来巴结的人太多了,我们没心思应付。”乔楚生迅速带过话题,将焦点拉回案件。

这起爆炸死的不仅是白老爷子的朋友,还炸伤二十七位有头有脸的富豪士绅,租界洋人股东的压力巨大,乔楚生急着破案。

“楚生哥……”幼宁犹豫地开口,虽然她相信父亲不会做这种光天化日之下杀人越货的事,但亲眼所见,总要求证才能安心,“昨晚我和路垚吵架回家,在路上看见六哥了。”

“他鬼鬼祟祟的,很怕被我发现的樣子。我问他也不说,反而叫了两个人一路把我送回家。”

“六哥是什么人?”路垚问。

“之前你见过几次,原来跟我混的,现在在老爷子手下做事。”乔楚生解释。

“那这事跟白老爷子他……”路垚话音未落。

“不可能!”乔楚生和幼宁异口同声,斩钉截铁。

他们都深知白启礼作为上海滩赫赫有名的帮派大佬,根本不屑于这种暗杀行径,更何况如今乔楚生是巡捕房总探长,他绝不会让义子难堪。

但六子的出现确实蹊跷,乔楚生还想知道更多线索,决定回家一趟当面问白启礼。

他还没迈出办公室大门,阿斗就来报告,称有家属来访,并成功说出了邹静的名字。

“你们在一起多久?”幼宁装作不经意地问路垚。

“一年四个月零十七天。”路垚脱口而出,精确到天的数字让乔楚生瞬间确定了他余情未了的心思。联想到昨日邹静嘴上不悦却暗藏关切的表情,乔楚生默默为幼宁捏了把汗。

“为什么分手?”

“她出轨了。”

“啊?”幼宁没忍住,笑出声,又立刻觉得不礼貌,赶紧绷起脸,“跟谁啊?”

“她导师。”路垚愤愤道,“有天晚上我去接她,结果看到他们两个……”

“捉奸在床?这么刺激?”

“那倒没有……我看见他导师亲了她一口。”路垚指着自己的脸颊,仿佛那是什么铁证。

“我倒是听清月说,”乔楚生缓缓道,“那晚邹小姐拒绝了她的导师。”

“她说什么你就信啊?”

“我老婆的话为什么不信?”

“脸颊而已,这不是西方正常的礼仪吗?”

“如果有人当着你的面亲我姐,你会开心吗?”

“你别混淆视听。”

“怎么不能了?而且那老头子是个大胡子,她也不嫌扎得慌。”

“看不出来啊,”幼宁挑眉,“你还是个保守派,这么爱吃醋。”

“她那晚跟她导师依依不舍的,她还哭了!他们道个别而已,为什么要哭?要不满意大可以提出来,分手就是了!”路垚越说越激动。

乔楚生知道拗不过他,便结束了这个话题:“算了,你有你的想法。既然人都找到巡捕房来了,去见见吧。”

几人走出办公室去见邹静。这位初恋情人声声控诉,话里话外都将嫌疑指向白启礼。乔楚生面上已露出不满,但仍听着她列举那些并不充分的证据。

“你还有其他更有效的证据吗?”

“有,不过在我家里。如果方便的话,我想请几位跟我回趟家。”

邹静带着三人回家取证。进门后,路垚注意到她换下了脚上的红色高跟鞋。随后,他毫不客气地在房间里四处翻找,好几次打断她沏茶洗水果的动作。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没有礼貌。”

“查案需要的是脑子,跟礼貌没关系。”路垚手下不停。

“如果你觉得这样能给我添堵,那你还跟过去一样幼稚。”

“幼稚?你说我幼稚?”路垚像是被踩了尾巴,“你知道我在上海破获了多少大案子吗?”

“知道!”邹静被激得也上了火气,直接暴露了自己持续的关注,“你那些事,我全都知道!”

她从一个上锁的抽屉里,小心翼翼取出一本装饰精美的剪报集。“英国买不到上海的报纸,这里的每一份,都是托清月寄过来的。每次看到你的消息,我都真心为你高兴。”

路垚接过集册。打开第一页就是他侦破陈老六案的报道,之后的每一份报纸都按时间顺序细心剪贴,恰好留出他破案后侃侃而谈的骄傲模样。

“我们两个人的性格确实不太适合,分开也是迟早的事。”邹静的声音柔和下来,“我可以理解你恨我,但千万别让这份恨意,耽误你以后的人生。”

她眼波流转,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愫。路垚合上集册,脸上针对的神色终于收敛,语气也郑重起来:“我个人保证,这个案件我会倾尽全力去查。如果真踢到什么硬石头,我会提前通知你。到时候是战是逃,由你自己决定。”

邹静终于等到这句话,不再疑虑,很快将一本关乎公司核心利益的账本交给了乔楚生。

路垚通过账本很快发现,邹颖和白老爷子在过去四年半里资金往来十分密切,但到今年三四月份却突然中止。原本分红巨大的女子学校、餐厅等产业竟都入不敷出,唯独药厂收益剧增。

“邹颖旗下的富丽大酒店天天爆满,一座难求,怎么可能会赔钱?”乔楚生对生意场甚是通晓,很快发现诸多疑点。

“要么是想偷税漏税,要么是白条太多,收不回来了。”

“去年邹颖还仗着老爷子的人情,不可能出现白条收不回的情况。”

“如果她想黑钱,药厂就不会大幅盈利,所以偷税漏税也不可能。”路垚分析着,突然停下来。巡捕房办公室门外,他清楚地看见了偷听者大衣的一角——是白幼宁。

幼宁见藏不住,索性站了出来,手里捏着刚拿到的报告。指纹检测结果显示,现场的子弹上竟真的留有六子的痕迹。这让她不知所措,只能来找乔楚生一同回家问个清楚。

“你跟路垚去查药厂,”乔楚生果断决定,“我回家一趟。”

……

白府书房,白启礼躺在摇椅里,凝神望着手中邹颖的遗照。听到吴妈通报乔楚生回来了,他才随手将相册扔到一边。

邹颖的案子满城风雨,他早已料到乔楚生的来意。没等义子开口,他便主动问道:“有什么不明白的,要我来解惑?”

“幼宁当晚在舞厅外面看见六子了,六子还让她早点回家,说今晚有大事发生。”乔楚生紧盯着义父,“爆炸案后,邹静发现他带了几个兄弟在现场拍照,被发现了还急着撤离。老爷子,我真的很想知道,您到底派六子去做什么?”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对邹颖起了杀意吧?”白启礼目光如炬,直接点破。

“我……”

“别吞吞吐吐的。”白启礼摆摆手,“这么多年来,我承认确实对她有点感情。但她动了我最忌讳的东西,我自然不会再帮衬下去。”

话说到这个份上,乔楚生顿时明白了药厂生意的蹊跷——邹颖显然是触碰了白启礼深恶痛绝的鸦片生意。但他深知义父的为人,绝非背后下黑手之辈,更何况如此大事,自己不可能不知情。他此来,不过是为了求证,并得到更明确的线索。

药厂四周,荒草萋萋,寂静被骤然撕裂!

突突突突——!

密集的枪声毫无预兆地从四面八方响起,子弹如同疾风骤雨,将路垚和白幼宁瞬间包裹在致命的火网之中。尘土飞扬,碎屑迸溅,两人慌忙躲到一堆废弃的木箱后面。

“汤普森冲锋枪!美国造!”幼宁侧耳一听,瞬间辨出了枪械型号。饶是她见惯风浪,也不禁被这分明是“不留活口”的阵势镇住了脸色。

从未经历过这般阵仗的路垚更是吓得脸色发白,下意识地缩进幼宁怀里,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现在…现在这是什么情况?!”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惊惶。

“很明显!”幼宁紧贴着掩体,小心地向外窥探,“我们动了某些人的奶酪,人家这是要杀人灭口来了!”

“那…那现在怎么办?” “没办法!”幼宁眉头紧锁,语气沉重,“对面冲锋枪多得要命,而我们……”她瞥了一眼不远处那个刚被一枪正中眉心、轰然倒地的护卫,他手里的柯尔特手枪掉落在尘土里,“……现在连最后一把小手枪也没了。”

不能坐以待毙!幼宁一咬牙,猛地躬身就想冲出去捡那支枪。 “不行!”路垚却一把死死拽住她,用力将她拖回怀里,紧紧护住,“我不许你去!”他的声音因恐惧而发颤,手臂却箍得异常坚定。

“别怕!”幼宁下意识拍了拍他的背,试图安慰,甚至挤出一丝苦笑,“放心吧,黄泉路上……我一定会陪着你。”

“你以为我怕死吗?!”路垚突然低声怒吼,生死关头,一直以来的骄傲和别扭被彻底击碎,“我是怕你死在我眼前!”

四目相对,在震耳欲聋的枪声和死亡呼啸中,所有未竟的话语和压抑的情感轰然决堤。两人在枪林弹雨中紧紧相拥,忘情地吻在一起,泪水混合着硝烟的味道,咸涩而绝望。

就在这时—— 轰!

一声巨大的爆破声在近处炸响,震得地面都在颤动,也惊醒了吻得难舍难分的两人。

“谁…谁扔的手榴弹?”路垚被震得有点发懵。 “恩菲尔德!”幼宁却仿佛听到了希望的号角,她敏锐地注意到外面的枪声似乎稀疏了不少。她小心翼翼地靠着木箱遮挡偏头望去,只见弥漫的硝烟和尘土中,杜清月一马当先,杜尹程和六子带着大批手下正悍然冲入战场,火力瞬间压制了对方!

“嫂子!”幼宁惊喜地喊出声。

杜清月在弥漫的雾气中迅速辨认出他们的方位,利落地将手中的冲锋枪扔给身旁的杜尹程,自己则快步跑向他们。她一把拥住惊魂未定的两人,目光急切地上下扫视,仔细确认他们是否受伤,眼底翻涌着难以抑制的怒火。

“嫂子,你怎么会在这儿?”幼宁又惊又喜。 “我的人一直在周边暗中保护你们,”杜清月语气冷冽,带着杀伐果断的气势,“发现情况不对,立刻就回来报告了。”

“这到底是谁的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闹出这么大动静!” “你们要查的东西,就在那边的密室里。”杜清月指了指药厂深处,语气肯定,“这事跟老爷子没关系。至于今天的幕后黑手……”她话音一顿,旁边一名手下立刻递上一杆造型精良的狙击枪。杜清月利落地检查枪械,眼中寒光一闪,“我亲自去找他算账。”

她迅速吩咐杜尹程留下一半人手严密保护路垚和幼宁,随即背起枪盒,转身驱车,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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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租界,一处僻静却视野极佳的屋顶。

杜清月如猎豹般悄无声息地伏低身体,迅速将狙击枪组装、装弹、上膛,动作流畅而专业,冰冷的枪管被她稳稳架起,右眼贴近瞄准镜。

英国人想拿黄老大当幌子?她可不傻。对方动用如此多重型武器,不仅要杀路垚和幼宁灭口,更是赤裸裸的震慑。但杜清月从来就是个硬碰硬的性子,即便对方做得再隐蔽,只要她想,就算把这笔账强硬地扣在诺曼头上,他也得受着!

瞄准镜中的十字准心稳稳移动。此刻,对面的会议室里,一群英国人正在开会。红点精准地落在一个陌生面孔的瞳孔上,对方尚未察觉,子弹已撕裂空气,尖啸着穿透玻璃!

砰!

子弹并未直接取人性命,而是险之又险地擦过目标,狠狠钉入其后的墙壁,将那幅昂贵的挂画打得粉碎!会场瞬间大乱,惊叫声四起。

红点毫不停留,如同死神的凝视,下一刻便稳稳落在诺曼惨白的脸上。所有人惊慌失措地蹲下寻找掩体,子弹却再次击发,精准地打碎了他身旁的花瓶!

杜清月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位置,她甚至故意站起身,在对面的别墅屋顶上显露出身影。诺曼狼狈地躲在一个斜柜后面,顺着狙击方向追索,正好与远处至高点上的杜清月隔空对视。

“Mr. Norman,” 杜清月的声音通过瞄准镜,仿佛带着冰冷的寒意直刺过去,“you are all well.(诺曼先生,别来无恙。)”

诺曼的脸上瞬间涌上暴怒,嘴里迸出一连串咬牙切齿的咒骂。

杜清月从容地从屋顶下来,竟举着一把步枪,大摇大摆地径直闯入英租界!顶着四周无数惊疑、紧张的目光,她毫无惧色地与闻讯赶来、脸色铁青的诺曼正面对峙。

她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早已通知家里,此刻,杜月笙已亲自带人赶来为女儿撑场。而刚刚还在白府查案的乔楚生,一听到杜清月单枪匹马闯英租界的消息,立刻与白启礼点齐一队人马,火速赶到!

“诺曼先生,”杜清月声音清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趁我还称呼你为先生——你在火车上找人对我下手还不够,现在竟敢把主意打到我身边的人身上?真是找死!”

“I'll kill you!(我杀了你!)”诺曼彻底失控,夺过手下的一支枪就要往前冲。

但乔楚生岂是吃素的?未等诺曼靠近,他手中的冲锋枪已然抬起,漆黑的枪口直指诺曼。与此同时,周围他带来的手下以及杜月笙的人马也齐刷刷地举枪,一片肃杀之气瞬间笼罩现场。

杜清月冷冷一笑,气场全开:“你就别想着要怎么对付我了,先想想怎么保全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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