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

乔楚生被白幼宁这突如其来的“回家”宣言弄得一愣，下意识反问：“回哪啊？” 这丫头前两天不是还因为报道新闻的事跟老爷子吵得不可开交，摔门而出发誓再也不回白公馆了吗？

“回家！我要回家！”白幼宁回答得斩钉截铁，眼睛亮得惊人，一把抓起自己那堆新买的“战利品”，一副立刻就要出发的架势。

乔楚生更加疑惑，蹙眉提醒她：“你不是和老爷子吵架，说再也不回去了吗？”

“哎呀！别管！此一时彼一时！”白幼宁不耐烦地挥挥手，心思显然已经完全不在之前的矛盾上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刚刚从姜时愿那里挖到的“宝藏”——那些新奇有趣的护肤理念、穿搭技巧，还有姜时愿本人这个“大宝贝”！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跟她爹分享（炫耀）她的新发现和新朋友！

乔楚生看着妹妹那风风火火、完全不听人劝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但也由着她去了。他吩咐一个手下开车送白幼宁回白公馆。

白幼宁临上车前，还特意扒着车窗对姜时愿喊：“时愿！下次再一起逛街啊！我还有很多问题要问你呢！”得到姜时愿笑着点头后，才心满意足地让司机开车。

送走了白幼宁，乔楚生这才转身，对姜时愿示意了一下自己的车：“走吧。”

两人坐进车里，车门一关，隔绝了外面的喧嚣。空间再次变得狭窄而安静。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和窗外偶尔掠过的喇叭声。

和来时的“热闹”不同，此刻只剩下他们两人。刚才在白幼宁插科打诨下尚能维持的自然瞬间消失，一种微妙的、带着点尴尬和暧昧的气氛悄然弥漫开来。

姜时愿正襟危坐，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旗袍的缝边，眼神飘向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心里的小人开始疯狂挠墙：

“怎么都不说话啊……好尴尬……空气都快凝固了……说点什么呗？天气？哈哈哈太傻了吧。问他吃饭没？好像更傻……夸他车不错？民国座驾算古董了吧这怎么夸……啊啊啊为什么单独相处就这么别扭！刚才幼宁在的时候不是挺好的吗！”

她内心戏丰富得能再演一出哑剧，脸上却努力维持着平静，甚至有点过于平静，以至于显得有些僵硬。

乔楚生其实能清晰地听到她脑子里那堆乱七八糟、毫无重点的纠结。他原本也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启话题，听着她那些傻乎乎的念头，嘴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

他目光看着前方，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了敲，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只是陈述一件寻常公事：

“案子破了。”

“啊？”姜时愿猛地回过神，转头看向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乔楚生侧过头，对上她有些茫然的眼睛，重复了一遍，语气依旧平淡：“陈老六的案子，破了。”

姜时愿的眼睛瞬间睁大，真实的惊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掠过眼底。她没想到这么快，虽然她知道真相，但听到他亲口说出来，还是有种“剧情顺利推进”的感觉。

“真的吗？！”她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惊喜和赞叹，“那太好了！乔探长你真厉害！这么快就破案了！”

她笑得眉眼弯弯，是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也为自己“忍住没剧透”的正确决定点了个赞。

乔楚生看着她灿烂的笑容，听着她语气里纯粹的、毫不作伪的欣喜，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

他破过的案子不少，听过更多的奉承和恭维，但似乎都没有此刻这一句简单的“太好了”听起来……更顺耳一些。

“嗯。”他淡淡地应了一声，重新转回头看向前方，只是紧绷的嘴角线条似乎柔和了那么一丝丝。

车内的气氛，好像忽然就没那么尴尬了。

车子平稳地向着乔府的方向驶去，窗外的霓虹依旧闪烁，将上海滩的夜晚点缀得迷离而梦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