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

清晨的阳光透过厨房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乔楚生习惯早起，今日要去巡捕房处理陈老六案的后续，他比平日更早了些下楼。

还没走到餐厅，一阵与乔府平日安静氛围截然不同的细微响动就传了过来。不是佣人们轻手轻脚准备餐点的声音，而是……锅铲轻碰的叮当声，还有极轻极轻的、哼歌的调子？

他脚步顿了顿，有些疑惑地循着声音走向厨房门口。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完全出乎意料的景象。

姜时愿穿着一条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素色围裙，围裙带子在身后系了个有点歪扭的蝴蝶结。她背对着门口，正站在灶台前，手里拿着锅铲，小心翼翼地翻动着平底锅里滋滋作响的煎蛋。旁边的另一个小锅里似乎煮着粥，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米香混合着煎蛋的焦香弥漫在空气里。

她微微歪着头，一边盯着火候，一边无意识地、用只有她自己能听到的极细微的声音哼着歌。那调子古怪又活泼，节奏欢快，是他从未听过的旋律，歌词更是含糊不清，只能捕捉到几个零碎的“~蛋饼~”“~豆浆~”“~油条~”之类的词，夹杂着“~早起~”“~困死~”的嘟囔。

她的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有几缕碎发调皮地垂落下来，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晨光勾勒着她的侧影，显得格外柔和而有生气。

乔楚生停在厨房门口，一时间有些怔忡。

这幅画面……太过于家常，太过于鲜活，与他这栋总是透着冷清和规矩的大宅格格不入。他几乎已经忘了，一个家的厨房，原来是可以有这样的声音和气息的。

而更清晰的是他脑子里自动接收到的、她那欢快得几乎要蹦跳起来的内心歌声：

【~大公鸡喔喔叫~外面的世界真美妙~（虽然是被生物钟吵醒的社畜之魂在燃烧！）~煎个蛋饼放点椒~豆浆油条不能少~（可惜只有白粥和鸡蛋，将就一下吧！）~啦啦啦~给大佬做早饭~刷好感度第一招~（希望他别嫌弃我手艺差QAQ）~】

这都什么跟什么？乔楚生听得眉头微蹙，却又觉得那乱七八糟的调子和歌词有种莫名的……感染力？让他原本因为案子而有些沉郁的心情，似乎都轻松了一点点。

他看着她笨拙却又努力地想给煎蛋翻个面，结果差点把蛋甩出锅外，手忙脚乱地接住，然后自己缩着脖子偷偷吐了下舌头的可爱模样。

姜时愿似乎感觉到身后的视线，猛地回过头。

看到站在门口、不知看了多久的乔楚生，她吓了一跳，手里的锅铲都差点掉了，脸上瞬间飞起两抹红晕，像是做坏事被抓包的小孩。

“四、四爷！您怎么这么早？”她慌忙站直身体，手下意识地在围裙上擦了擦，“我、我看厨房有东西，就想着……做点早饭……不知道合不合您口味……”

她脑子里的歌声戛然而止，变成了一连串的慌乱：【完了完了被看到了！会不会觉得我多事？占他家厨房？啊啊啊那个蛋好像有点焦了！】

乔楚生的目光从她泛红的脸颊，移到锅里那个边缘确实有点煎过头了的鸡蛋上，再落到她那双写满了紧张和期待的眼睛上。

他沉默了几秒，就在姜时愿以为他要嫌弃或者让她别弄了的时候，他却只是平静地开口，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嗯。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