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空气仿佛都带着微甜的暖意,月光与灯光交织,落在两人身上,勾勒出近乎定格的身影。额头上那轻柔如羽的触感还未完全消散,姜时愿只觉得脸颊滚烫,心跳如擂鼓,整个世界都模糊了,只剩下眼前乔楚生那双深邃得能将人吸进去的眼眸。
然而,就在这静谧、暧昧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时刻——
“哐当!”
一声不算太重、但在此刻显得格外清晰的撞击声,突兀地从门外传来!紧接着是几声极力压抑却依旧泄露出来的抽气声和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
病房内的两人同时一怔,齐刷刷地转头看向房门。
只见那扇原本关得好好的房门,此刻正微微晃动。门板上方那块用来观察的小玻璃窗外,几道黑影慌乱地一闪而过,速度快得几乎留下残影。
但……还是晚了一步。
路垚因为蹲得太靠前,刚才那声“哐当”显然是他额头不小心磕到门板发出的。此刻他正捂着脑门,龇牙咧嘴地想往后缩,却因为蹲得太久腿麻,动作笨拙得像只翻了壳的乌龟。
白幼宁则是半张着嘴,一只手还保持着扒门缝的姿势,脸上混合着“被抓包”的惊慌和“嗑到了”的极度兴奋,眼睛瞪得溜圆,脸颊也因为激动而泛红。
他们身后,还挤着老五、六子等几个乔楚生的心腹手下。这几个彪形大汉此刻努力想把庞大的身躯缩成一团,降低存在感,脸上表情各异,有尴尬,有好奇,更有一种“我们什么都没看到但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大事”的敬畏。
最绝的是,人群最后方,不知何时赶来的白启礼白老爷子,居然也拄着拐杖,微微侧着头,一副“我只是路过顺便听听”的淡定模样,但那微微扬起的嘴角和眼底闪烁的精光,彻底出卖了他。
显然,刚才病房内那“惊天动地”的告白和后续发展,一字不落、一幕不差地,全被门外这群“热心群众”尽收眼底(或者说,尽收耳底,毕竟有些话是听见的)。
空气瞬间凝固了。
病房内暧昧温暖的气氛被门外这一大群“围观群众”冲得七零八落。
姜时愿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比刚才告白时更甚,简直要滴出血来!她猛地扯起雪白的被子,一把将自己连头带脸蒙了进去,发出一声无地自容的、闷闷的哀鸣。天啊!没脸见人了!
乔楚生脸上的肌肉几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他看着门外那一片因为暴露而僵住的身影,尤其是那个捂着额头、表情扭曲的路垚和眼睛放光、几乎要尖叫出来的白幼宁,一股混杂着恼怒、尴尬和……一丝无奈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把这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全都扔进黄浦江喂鱼的冲动,迈步走向门口。
“吱呀——”
房门被拉开。
门外众人瞬间如同被按了暂停键,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屏住了。
乔楚生冰冷的目光如同手术刀般,缓缓扫过面前这一张张写满“心虚”和“好奇”的脸。
路垚赶紧放下捂额头的手,努力挤出一个“我很无辜”的笑容。
白幼宁迅速收起花痴表情,假装在看天花板。
老五、六子等人则齐刷刷地低下头,研究地板的花纹。
白老爷子干咳一声,拄着拐杖,若无其事地转身,嘴里还念叨着:“嗯,这医院走廊……打扫得挺干净……”
乔楚生沉默地盯着他们看了几秒,直看得众人头皮发麻,后背冒冷汗。
最终,他只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三个字,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的压迫感:
“都、滚、蛋。”
“是是是!这就滚!马上滚!”
“四爷您忙!姜小姐好好休息!”
“我们什么也没看见!没听见!”
一群人如蒙大赦,瞬间作鸟兽散,脚步声杂乱而仓促,迅速消失在走廊尽头,仿佛慢一步就会被身后的煞神生吞活剥。
乔楚生看着空荡荡的走廊,没好气地关上门,还顺手落了锁。
他转过身,看着病床上那个把自己裹成一团、还在微微发抖的“蚕蛹”,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好好的气氛……全被这群家伙给毁了。
他走到床边,试图去拉那蒙头的被子,声音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纵容和好笑:
“出来,别闷坏了。”
被子里的“蚕蛹”蠕动了一下,传出一个闷闷的、带着哭腔的声音:
“……没脸见人了……”
乔楚生看着那团鼓起的被子,想象着她此刻羞愤欲死的模样,眼底最后那点因为被打扰而升起的不悦也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柔软的、充盈心间的暖意。
他轻轻拍了拍那团被子。
“他们不敢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