徇齐浑身绷紧,眼中闪烁着莫名光芒,与黑袍人对视,他也不知道黑衣人能不能看清自己的脸,反正自己是看不清,总之往那个方向看就对了。
两人隔老远的距离,虚空对视一阵后,以黑袍人跳下屋顶消失不见结束。
“徇齐,那是谁啊,你认识吗?”
“江湖故人……”
瑶光拎着酒瓶子,遥遥望着消失的黑袍人方向,刚刚他们这些小伙伴都参与了与黑袍人对视的行列,有了一同面对黑袍人的经历,相互之间的气氛变得更加亲近,仿佛一起经历了多么重大的行动。
徇齐身形未动,眼神悠远且迷离,仿佛回忆起什么,其实他就是瞪眼时间长了有些眼干眼涩。
“哇……徇齐好酷啊,他一定在江湖中有很多仇家,刚刚那个就是。”
“废话,徇齐刚不是说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那个人一定是要找徇齐报仇的。”
“好可怕,那个人像个鬼影子,徇齐能对付的来吗……”
且得益于刚刚给这些土族小伙伴讲述自己编撰的江湖故事,现在徇齐在他们心中就像一个江湖侠客般的角色。
行侠仗义,快意恩仇,走到哪里都有朋友,也都有敌人,徇齐不知不觉就将自己的人设给灌输进小伙伴们心中。
黑袍人的再次出现,让徇齐警惕起来,并将这件事告知百里亭。
作为一个老江湖,百里亭立刻意识到黑袍人应该就是奔着他们来的,这在江湖中可不是一个好现象。
“别慌,寨子里有土人武士,那个黑袍人不敢乱来,咱们天黑之后悄悄地走。”百里亭不愧是老江湖,知道黑袍人既然盯上了他们,越慌乱越容易出事,倒不如等等天黑,偷偷溜走。”
徇齐点点头装作无事一样,继续若无其事地和自己新认识的小伙伴们玩耍。
傍晚时分……
“先去吃点儿东西吧,尔后睡一觉,咱们今晚连夜赶路。”百里亭拍了拍徇齐的肩膀说道。
徇齐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惕,以防黑袍人不时出现或者对三人下手。可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也再没见到黑袍人的身影。
瑶家寨外的山道上,徇齐与小伙伴依依惜别,约定来日江湖再见。
“赶紧走了,但愿那个黑袍没跟上我们。”百里亭驾着马车,瞄了一眼跳上车的徇齐。
“好嘞。”
“你小子可真能忽悠,每次都能把这些小家伙哄得热血上头。”百里亭指的是徇齐每一次都给新认识的小伙伴讲一些听来的江湖故事,听得那些半大孩子一个个恨不得和徇齐浪迹江湖。
“瞧您这话说的,这怎么能能叫忽悠呢,我们有共同的梦想,这叫知己。”徇齐翻着白眼鄙视老头儿。
夜色中,山路难行,百里亭小心翼翼驾着车,还要担心那个黑袍人会不会突然半路窜出来。
直到天光大亮,老头儿才松了口气,一夜过去都没发生什么事,估计是安全了。
徇齐有些奇怪,那个黑袍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跟着他呢,难道是金环帮的人,若是这样早在丹山城墙那里就该动手了啊。
他有种预感,他还会再次见到那个黑袍人!
......
接下来几天,三人每日都在村镇夜宿,也不出去摆摊,将自己的痕迹彻底隐藏起来,就这样进入了玉岚山区。
玉岚山区,是分割中原与苗疆的天然屏障,山势险峻奇绝,其内珍禽异兽无数,幽谷密林随处可见,相传玉岚山深处有仙人洞府,偶尔能见仙鹤翔于云上,也有人传说,那里是逍遥涧过去的所在。
“再往前面就是飞仙镇了,据说这里经常能看见剑心门的高手停留,想必剑心门应该也不远了。”百里亭一脸疲惫,这一路他为了不出意外,白日驾车,夜晚警醒,身体已经有些吃不消。
“师傅,咱们就在飞仙镇休息吧,您老已经好几天没睡个好觉了。”艾滢心疼师傅,可惜她是个女孩不会赶车。
徇齐倒是想赶,可老头儿怕他赶到沟里去,这一路都是一个人坚持下来。
“百里师傅辛苦,进了镇子我就去给你买酒,咱们在这好好歇歇,我把那些零碎都卖了,给您买好吃的。”
徇齐一边安慰老头儿,一边觉得自己当初的决定太正确了,这若是自己一个人寻找剑心门,现在估计还在丹霞地界转悠呢。
“你们有这份心师傅就知足了……”
老头儿有点感动,这辈子无儿无女,能有徒弟徒婿孝顺着,这晚年也算完美了。
马车进了飞仙镇,直奔客栈。
一切收拾妥当,老头儿在客房沉沉睡去,徇齐和艾滢到街上逛荡。
“答应给老头儿买好酒,趁他睡了,咱俩去酒楼看看。”
这些天过去,黑袍人都没有再出现,想必是跟丢了吧。
飞仙镇,座落在贯穿玉岚山脉的一条商道的西出口上,因此显得人流很多,热闹非凡。镇子上大酒楼就有三家,徇齐带着艾滢进了一家名叫醉客居的酒楼。
“小二哥,拿两坛你们这的特色好酒,再包些酱驴肉。”坐在靠门口的椅子上,徇齐让店小二准备酒肉。
两人要打包回去,等百里师傅睡醒一块吃,老头儿的辛苦着实让人感动。
“客官,您的仙人酿,酱驴肉,您拿好……”
不过片刻小二吆喝着送来酒肉,徇齐递过去一块碎银,等着找零。
“店家,一壶好酒,一盘卤……”
正等找零的徇齐,听到身后来了客人,自然回头一望。
这一回头吓得他向前猛窜一步,转手将酒坛与酱驴肉扔向那人。
“艾滢,快跑……”徇齐一把推开艾滢,抄起身旁的长条凳。
身后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一路紧随其后的黑袍人,如此之近的距离,这次怕是真准备来亮相的。
一身黑袍,身材雄壮的风不觉万万没想到,自己就是找个地方垫垫肚子,都能遇见这两个小刺客。
当初在金环帮,他就对这两个小家伙感兴趣,后来听说这小子疑似就是让郑天雄毙命的人,就更感兴趣了。祝寿只是大哥安排给他的任务,自己与郑天雄并无交往,反倒对他的霸道有点不耻。
没想到往剑心门的途中一路走来,不时还能相遇这个小兄弟,这种缘分让他想上去打个招呼,但想到自己曾在寿宴上对其出手,估计对方不会接受,也就没付诸行动。没想到今天又碰到两人,而且那个小子竟然想直接动手。
“小兄弟……”
“给我死……”
风不觉想沟通一下,徇齐怕他拦住艾滢。两人一个心怀他念,一个一心搏命,结果就是徇齐一板凳拍在风不觉的肩膀上。
若不是风不觉躲得快,这一凳子就得给他开瓢。尽管躲开要害,风不觉依然痛不欲生了五秒,徇齐的神力只有真正挨上一下,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力道。
挨了一板凳的风不觉怒火中烧,心想自己一路并没打扰,为何见面就要动手搏命。眼见徇齐再次冲上来,风不觉一抖黑袍,亮出后背长刀,一道刀光闪过,徇齐手中的长凳一分两半。
“阴魂不散,小爷今天跟你拼了!”徇齐扔掉手中半截长凳,虎目圆睁捏着双拳欺身而上。
“小小年纪不分青红皂白,今天就给你长点教训!”风不觉也是动了真火,刀气环身怼向徇齐。
刚过两招,徇齐就已经险象环生,风不觉身为百刀盟头领在江湖行走,刀法之凌厉非比寻常,徇齐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纵不知天高地厚,这把也怕要是交学费了。
就在长刀将要斩在徇齐身上之时,一点儿银光炸裂,随后有悠悠剑鸣响起。
“都给我停手!私斗请去户外,勿伤店家私财。”
一道青衫人影插进两人中间,风不觉的长刀被一剑点开,徇齐的双拳被青衫人单手架住。
风徇二人“噔噔噔”后退五步,俱是一脸惊觉地看着来人。
“阁下可是一心剑牌云牌大侠?”风不觉上下打量一眼青衫人,抱拳一礼说道,两人之前曾有过面缘。
“原来是裂天刀。”牌云有点惊诧,他认得这光天化日之下的一身黑袍。“风兄客气了,侠字太重,牌云何德何能,你我兄弟相称就好,不知风兄缘何要与这位小兄弟动手?不知牌某能否为两位调解一番。”牌云看了看此刻眼神杀气十足的徇齐,转过头好奇地问风不觉。
“牌云兄,此子太过可恶,我只是与他偶遇,还未等交集就与我动手,本念他小小年纪不欲纠缠,但这小子不依不饶,这才动了心火想给他个教训。”
风不觉自问冤枉,也不是他先动的手,他都三十好几的人了,与一个十来岁的娃娃动手本就丢人,现在牌云一问,只得将两人动手经过托出。
“你放……那啥,你若不是心怀不轨,为何要一路尾随?大叔你可千万不能上了他的当,这个家伙跟了我们一路,还暗中窥视我,定是见我家妹子年轻漂亮想将拐了去卖钱,这等江湖败类人人得而诛之。”
徇齐听了风不觉的话自然不信,这个黑袍人从丹山城到飞仙镇一路跟来,怎么可能没有目的,简直一派胡言。
“我尾随你?自丹山到玉岚就这一条大路,许你走,就不许我走了?我要是对你心怀不轨,当初在丹山城墙上就把你拿下了,还用一路尾随你到这儿?”风不觉听了徇齐的话气得想笑,这小子的伶牙俐齿让人好想暴揍一顿。
“我想起来了,你就是狗贼寿宴上那个背刀的,你当日还对我出手来着!你还说不是对我心怀不轨,你定是要为狗贼报仇的。”徇齐看到风不觉的长刀,再看他的面容终于想起,当日在郑天雄寿宴上就是这个人对他出手,被他用花盆挡住。
“还好意思说,那日在金环帮,是为了顾忌郑老爷子颜面,所以不得不假意出手,况且要不是我没有追放你走掉,你觉得就你的轻功能轻易逃掉吗?你这小子不思感恩,还要胡搅蛮缠,看来今日饶你不得。”
风不觉快要被气炸了,他何时被人这么冤枉过,关键是这江湖后生非但对他一点儿恭敬没有,也不领他当日放他们一马的人情,简直是个白眼狼,一边说着就要再度拔刀。
“风兄且慢,听听小兄弟怎么说。”牌云拦住风不觉,直觉两人之间应该是个误会。
“是这样吗?那你为啥要一路跟踪我们?”徇齐还没获得风不觉能征服自己的说辞。
“我是去剑心门有要事,恰巧一路而已,只不过没现身打招呼,何来跟踪一说。”风不觉都为自己委屈,就因为同路,自己就得了一个江湖败类的名号。
“恰巧一路?那你穿一身黑的算怎么回事?你在金环帮咋不穿黑的?”
“穿黑的也惹你了?黑的显身材行不?在金环帮好歹是参加寿宴,又不是出殡,穿黑的不合适所以换了一件,这样说你信吗?我向来就是这个画风,我就喜欢穿黑袍,这你也有意见?”
“这点我能证明,风兄在江湖上确实就是这副装扮。”牌云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那你出个殡时间也忒长了,郑狗……老爷子都死大半个月了,早就埋了吧。这么说是我错怪你了?”
“你……哼,莽莽撞撞的,还想混江湖,今天若不是牌云大侠在此,早就让你吃到教训了。”风不觉余气未消,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徇齐仔细一想,好像这个风不觉确实对自己等人也没什么恶意,要不然在瑶家寨那么好的机会,早就该动手了。
“额额……是这样吗,那就是我冤枉了大哥了。哎呀呀,大哥息怒啊,都怪你这一身黑袍看着吓人,小弟初入江湖,还以为碰到了坏人,对不住对不住……”徇齐贴着笑脸赔罪,如此能屈能伸倒是让牌云很惊讶。
“既然误会解除,那不如大家坐下,把酒一番。”牌云说着拍了拍风不觉,示意他给个台阶,原谅这个俏皮可爱的后生。
“念你年纪小,看在牌云兄的面子上,我挨这一板凳就不与你计较了。”风不觉也不想和徇齐计较,主要是论年纪,自己是徇齐两个半了,不依不饶只会让人笑话,就是肩膀的待遇有点苦涩。
“多谢大哥海涵,今天这事是我不对,我请大哥喝酒,咱们这也是不打不相识了,大哥刀法入神,小弟万分佩服。大哥可千万别怪罪小弟,今后在江湖上遇见,还要大哥多多关照。”徇齐这般小大人的模样,让人看了发笑,牌云越发觉得这个小子有意思。
徇齐自己也知道,刚才的过招如果刚才没有牌云现身止戈,自己可能完全占不到便宜,这个黑袍风比狗贼郑可是难对付多了,他选择相信风不觉在寿宴上是放他一马。
“我也有错,早知道让你们误会,应该早点现身说清。”风不觉听了他的话,心中的气也消了。
两人就这样冰释前嫌,甚至因为对方的品性,性格有了一丝惺惺相惜的味道。
角落里,已化身空气的艾滢目睹着这一切,然而这几个爷们就这么旁若无人地喝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