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醉红楼回来之后,萧千寒便直接将宫南雀禁了足,宫南雀整日对着殿内的花圃失神,支着脑袋,盘算着自己来南疆已经过了多久。
在昼心的调养下,自己的伤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或许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这天,宫南雀在院子里练剑,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大大小小的箱子被人抬着路过了朱雀阁,宫南雀蹲在门槛处,看着人来人往,看这些封箱的外饰,这好像是知画说过的,来自西域的货物吧......
想到这里,宫南雀并未在意,便继续执起佩剑,挥舞着臂膀,操练着曾经烂熟于心的招式。
衣袖翻飞间,宫南雀已是大汗淋漓。
她擦了把汗,身体四周传来的疲惫让她死死抓着佩剑却直不起身子,一旁的知画见状,急忙上来扶住了她。
"主子,还是别练了,您伤势初愈,不宜如此啊。"
豆大的汗珠密布额头,宫南雀的眉头紧锁,自己的身体竟如此差劲......
掌心濡湿,再度举起剑,却已有些无力。
"罢了,知画,把剑收起来吧。"
宫南雀叹了口气,眸光却扫到了一个陌生的身影去了雀翎殿的方向。
红色的衣裙,腰身纤细,似乎是个女子?莫非......
顿时,宫南雀眸光一闪,将知画给自己搭的袍子一把塞回了她的手里,径直跑向了雀翎殿。
正在安排置放的昼夜看到宫南雀冲过来,一时不知道是否应该阻拦,恍惚间就被宫南雀超了过去。
"雀妃!雀妃!"
昼夜的呼喊并没有得到理睬,只得慌忙跟上宫南雀,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雀翎殿紧闭的殿门口。
"千寒哥哥,这是我爹给你送来的上等名玩,还有各类珍宝 ......"
女人朦朦胧胧的声音透着薄薄的窗户纸传来,宫南雀顿住了脚步,眸光一暗,手紧紧纂成了拳头。她紧紧抿着唇,等待着听萧千寒如何回应。
一旁的昼夜叹了口气,这里面是西南卜番部落首领纳兰琛的女儿,纳兰梓颜。先前主上曾与卜番部落交好,还救过纳兰父女一命,从此卜番部落就只认萧千寒,每年都要来进贡。这女子也对主上一见倾心,每年借着进贡亲自来见主上一面。
"千寒哥哥,颜儿这一路来,都渴死了。"
纳兰梓颜粉唇微嘟,眉头紧皱,端起桌上的茶杯便一饮而尽。在场的昼心见了,眼中闪过一抹惊讶,那可是主上的杯子。
殿内的气氛有些沉默。萧千寒并未理睬女子。
纳兰梓颜倒似乎因为他并没有抵触自己用他的杯子,心头大喜。在卜番,人人都说他们般配......
想到这些,纳兰梓颜眸光闪烁,嘴角带上了一抹暖洋洋的笑容。
纳兰梓颜从包里摸出了一个针脚乱七八糟的香囊,上面绣着一朵傲寒而放的梅花,像是献宝似地捧到了萧千寒的眼前。
"千寒哥哥,这是颜儿给你做的香囊。"纳兰梓颜扬起巴掌大的小脸,眼中满是期盼。
萧千寒对上了她的双眸,但并未开口说一个字。
似乎早已习惯了萧千寒不会理睬自己,把香囊一把塞到了萧千寒的怀里,见他并没有什么反应,便咯咯的笑了。
与此同时,殿外的宫南雀听着里面的声响,心中蔓延着怒火,一旁的昼夜见她情绪有些激动,急忙上前说道:"雀妃,这是主上的......贵客。"
听了这话,宫南雀讽刺地笑了笑,还不等昼夜反应,抬脚就是......
"啪!"门被猛地踹开了,这女人真是好大的脚力。
纳兰梓颜愣了愣,打量着这个闯入的陌生女子,千寒哥哥的府上,怎么还会有别的女人?
萧千寒一直低着头,听到门的声音时,暗暗勾起了嘴角。
宫南雀周身满是寒意,眸光晦暗,扫了一眼纳兰梓颜。
纳兰梓颜突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像是自己被看穿了一般。她皱了皱眉头,有些逞强地直起了脖子。千寒哥哥面前,自己绝不能输!
"千寒,雀翎殿什么时候多了个下人?"
此话一出,几人均是一愣,纳兰梓颜的眼中闪过一抹错愕,自己今天穿的可是软烟罗做的裙子,下人怎么配?怀着一丝天真的她开口解释道:"这位姐姐,我想你是认错了,我是千寒哥哥的好友,我爹爹与他有许多贸易来往,千寒哥哥对我也是极好,我便常常来探望他。"
纳兰梓颜的嘴角带着端庄温婉的笑,眸光流转,原以为宫南雀会向自己低头道歉......
却不想,宫南雀并未理睬她,径直朝着萧千寒走去,竟毫不在意地坐在了他的怀里,半眯着眸子,一副享受的样子,嘴角的笑带着几分讽刺,轻蔑地看着纳兰梓颜。
顿时,纳兰梓颜的脑海内炸开了锅,她一下子慌了!千寒哥哥是什么时候有的女人?不,不可能,一定只是用来消遣的妓子罢了!
再看萧千寒,让宫南雀在自己的怀里挪了挪,坐得舒服了些,还将桌上的水晶葡萄放到了她手里。
纳兰梓颜看到萧千寒的眼中满是温情,没有半点凛冽,和他看自己时全然不同......
"雀儿,伤可好些了?"
"夫君,这水晶葡萄味道真甜,你也尝尝!"
一边说着,宫南雀将晶莹剔透地果肉放到了萧千寒的嘴里,萧千寒还配合地舔了舔她的指尖。
雀儿?夫君?这......
看着两人的互动满是柔情蜜意,纳兰梓颜突然觉得自己无比多余,她苦涩地咬了咬嘴角,难道自己多年的爱慕追逐,还比不上几日的共欢。
纳兰梓颜本还想说些什么,看到两人的眼中并没有自己的样子,还是把话咽了下去,心脏像是被什么人给揪住了一般,狠狠地发着疼。她将眼泪憋了回去,红着眼眶耷拉下了脑袋,手指紧紧握成拳。
"既然如此,千寒哥哥,颜儿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纳兰梓颜的声音颤抖着,带上了哭腔,她泪光扑朔地看了一眼萧千寒,缓缓走出了雀翎殿。
等到纳兰梓颜走远了之后,殿内重归寂静,宫南雀试探地看了萧千寒一眼。萧千寒晦暗地看了她一眼,猛地起身,刚才的温柔顿时消失的不见。
宫南雀一个踉跄,站到了一边:"夫君,你生气了吗?"
萧千寒没有看她也没有应答,径直走出了主殿。
宫南雀幽幽地地看着他的背影,这个男人!不过她知道,他不会跟自己真生气的。
是夜,蝉鸣在耳边喧嚣,萧千寒还是没有理睬自己,宫南雀看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雀翎殿,心底一沉,待知画走远后,便从床下摸出了一罐子女儿红。先前萧千寒便将雀翎殿的酒全数放到了酒窖里,自己趁乱藏了一罐。
还真生气了啊......宫南雀嘟囔着嘴,烦躁地摇了摇头,像是想将萧千寒抛之于脑后。她索性把酒罐子护在怀里,轻巧地跃上了屋顶,看着远处星星点点的烛光,心中思绪万千......
宫南雀抬头望向皎洁的明月,白净如玉盘,云雾缭绕间,月光透过层云,遍布了大地。她伸出手,缕缕月光透过了指尖,眸中映着耀眼的星月。
"爹,娘,你们在那里,过得还好吗?"
想到云青玄一生的刚正不阿,柳若涵的心地善良,宫南雀的心中便为之一痛,她怨苍天的不公,就这么带走了一辈子没有半分污点的爹娘。
烈酒入喉,灼烧的感觉在喉管蔓延,她眉头微皱,又饮下一口,没过一会儿,一阵回甜充斥了舌尖,酒劲点燃了神经,她仍是一口接一口地喝着。
女儿红见底,宫南雀有些丧气地摇了摇罐子,扫兴地放到了一边,呼吸着夜晚潮湿的空气,散发着内心无尽的压抑。
看着北边的朝圣的方向,她思绪飘飞,不觉回到了几年前。
......
"将军,筝儿性子就是顽皮,这不,又气走了一个教习嬷嬷。唉......"柳若涵叹了口气,语气中虽有斥责,但眼中流动着宠溺。
"她啊,估计又是去马场了吧,姑娘家家,却整天想着练武打仗,这性子啊,估计是随了我了。"云青玄笑了笑,负着手看向山那边的马场,夕阳将沉,霞光漫天,眼中映着的,是无尽的骄傲。
马场内,一匹骏马飞驰着,一女子鬓发随风扬起,一身红色劲装,眸中闪动着野心。
"驾!驾!"云寒筝有力地拍打着马背,此马名为逐月,乃是这马场所出,自小跟随云寒筝长大,一人一马,踏遍了朝圣的土地。
突然,云寒筝眉眼高挑,眼前冲出了一个同样骑着骏马的男子,那男子一身黑衣,眼中满是桀骜不驯,看见云寒筝,男子嘴角轻扬,向她打起招呼。
"你好啊,云家嫡女。"
云寒筝有些愕然,看这男子的着装,像是皇亲贵族。应该是想多了,皇亲贵族怎会来这一般的市井马场练习?更何况此刻已到日暮之时。
"你是何人?本小姐要准备武选大赛,若是没事,就快些闪开,休得误我大事!"
云寒筝眸光闪烁,一扯缰绳,勒住马头,越过他继续向前奔驰。
世间竟有这般潇洒的女子?男子注视着她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