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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望前景

殿下dian

引语:什么光耀;什么荣誉。想要吗?拿命换的!

凰安成原本良好的风向已经开始明潮暗涌了,就如那天边烧云的晚霞。从外向里铺散开来,在天边逐渐渲染,露出那血红的暗色来。

看似美艳诱人,实则……残忍至极。

坐落于凰安城中的颜将军府,如今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处于鼎盛时期的将门世家了。除去大家眼中能看到的光鲜外表——颜兮的公主之位以及手握的五十万忠军兵权,还有一家人看似光鲜的封号外。剩下来的……就只有那残留下来的躯壳。

祖父祖母;

父亲母亲;

兄长弟弟;

曾经和和美美的一家七口无一不是凰安城民众所赞叹羡慕的。现如今……只剩下四个人守着空荡荡的府邸过活。

她的祖父;

她的父亲;

她的兄长;

颜家自上而下,三代人全都战死沙场。

她的祖父颜浩,一生戎马、死于忠贞。在那次太皇亲征想完全收复半边城的时候,为了太皇的安危提议与太皇同行。后来仗打胜了,收复了一块土地。

骄兵必败。

这句话从来就没有错过。

太皇乘胜追击,思绪什么的全都被胜利带来的喜悦给压没了。却不料,正中敌方圈套。

只见天空中密密麻麻的飞来一阵箭雨,颜浩顿感大事不妙。直接从自己骑的马上飞到了太皇身边,将太皇推下了马。太皇也因此滚进了一旁的树林里,躲过了一劫。而颜浩,却被万箭穿心,还不忘道一句。

“护驾——”

自此,颜浩的万箭穿心成了颜家最痛的穿心结。她的祖母冯氏哭了七天七夜,眼泪都流干了,当看到少年时的父亲,就犹如看到了当年风华正茂的颜浩。思念之情一起,心疾便落下了。

后来……

冯氏一病不起。

而颜朗呢?每当看到自己母亲憔悴的模样,就会想起宗祠里摆放着的父亲的灵位。年少时的他决定自己不该再沉浸在伤痛之中,他得撑起这家。这也算是不枉父亲对他的教诲了。于是,他独自一人进宫,主动请缨。太皇是个念旧的人,不想颜家再出事了,便谢绝了。颜朗却不放弃,从底层一步一步的往上爬。面对大臣的质疑,他加倍的去做好每一件事,拿事实说话。每天都是办事到深夜,天亮还未亮人便起来了。那时的艰辛,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那个时候颜朗才16岁。历时四年,他终于得到了众人的认可,顶上了颜浩生前的职位。他上任的那天先皇想起了太皇的教诲,当中许诺:颜家忠贞,不动颜家人。而他,当上了历史以来最年轻的将军。

那年,他正处加冠之年。满载着光耀,迎娶了礼部尚书之女——瞾(zhào)怡。前四年颜朗都很忙,后来不忙了,才有了颜灏。从颜灏记事起,父亲是严厉的。

再往后,颜朗在耳顺之年踏上了与自己父亲一样的征途,接下了百余年都还未完成的夙愿——收复半边城遗失的最后的土地。

颜朗受任那天先皇亲自造访将军府,为颜朗送行。临行时,冯氏不顾一切地冲了出来,不让颜朗走。

刚出门口就撞见了瞾怡。冯氏抓住她的手臂问:“颜朗呢?”

瞾怡看着眼前清醒了一些的冯氏,不知如何开口:“母亲,我……”

冯氏见她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直接甩开了她的手臂冲了出去。看见要上马走掉的颜朗,直接冲上前拉住了他。

“朗儿不能去,朗儿不能去!朗儿听娘的话,咱们不去行不行?”最后的她语气变成了一个问句。

冯氏刚说完便看到了站在一旁为颜朗送行的先皇,扑了过去。颜朗手疾眼快抓住了她。她不甘对着先皇说话:“我的丈夫去了,儿子不能再去了,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了,他不能去……”

先皇看着老了许多的冯氏,与印象中那个傲气明事理的长辈完全不像。也许是丧夫让她变了样便不忍开口。反倒是颜朗怒了,打断了她的话:“母亲!为了大家。”

一年后,半边城传来喜讯。那丢失了百余年的土地,终于完整地回归了凰国的怀抱。先帝大喜,立即将半边城更名为边城,最后收复的那块土地命名为“昌黎”。

边城——九黎、星黎、昌黎齐聚。

三黎、五陵、六州、九郡、十二坊这百余年的夙愿完成了。

颜朗班师回朝。紧接着帝都就传来了一千里的加急快报。信中书写:颜将军在回程途中遭遇埋伏。引得一席人心焦。几天后又传来快报:颜将军带领将士反客为主,使得还剩下的十万大军只损失了三万,伤残5两千余人,敌军残党全数歼灭。

关于颜朗他自己的伤势却一瞒再瞒,瞒住了所有人,隐藏的密不透风。自己硬撑着一口气回朝面圣汇报战况。

那时的颜灏正在云城的边境百华郡整治外番的扰民。那个时候的颜灏,也是16岁。用自己的方式追寻着父亲的脚步,在得知父亲大胜时,满眼的星光以及满心的对父亲的崇拜。

退朝以后,颜朗的表情就更不对劲了。当别人询问他怎么了的时候,他总是以要去面对母亲的责骂来掩饰。当他骑着马来到家门口时,就看到了受在家门口的颜兮。颜朗在家门口勒住了马,下马时却直接从马上摔了下来。吓得颜兮脸都白了,连忙上去扶。而颜朗却趁着她跑过来的间隙,瘫在地上与她拉起了家常。

“你母亲呢?”

颜兮准备扶父亲起来,带他进屋。颜朗却借着她的力坐在了门口的台阶上,还拉着颜兮一起。颜兮看了眼父亲,还是坐了下去然后接话。

“母亲在忙着为父亲接风洗尘,宴席都摆好了。一大早的忙到现在。我想帮忙,母亲说她自己安排让我别碰到哪受伤了,便给我安排了个等父亲的活。”

颜朗听罢若有所思的点头又问:“颜澈那小子不捣蛋吧?”

颜兮摇了摇头:“弟弟很听话,在国子监读书还被司业夸奖了,现在在陪祖母。”

“那你祖母呢?”

“祖母的身体越来越好了,人也精神了。这些都多亏了兄长与弟弟,母亲也很尽心。”

颜朗听罢语重心长了起来:“你们当中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颜澈了,他要是不听话就叫颜灏收拾他。”

颜兮笑了笑:“兄长,现在在云城百花郡做官呢,哪有时间收拾他?况且弟弟很听话,一点也不让人操心,学习还好,武艺也精进了不少。”

突然,颜兮看到了自己白色裙摆上粘上了红色的东西,仔细看才看出来那是血渍。沿着裙摆上的血渍一路望去,发现父亲所坐的台阶上有更多的血。颜兮缓过来的脸又白了起来,惊恐地看向颜朗。颜朗看着她的脸色变化,知道要瞒不住了,反而站了起来。

“没注意,回来的时候忘了换衣服。走吧,该吃饭了。”

颜兮也站了起来,听着这话脸色缓和了一点。话还没接,只见颜朗整个人向后仰了过来,颜兮眼疾手快,伸手去接。手上没多大劲,便与颜朗一起栽倒在了地上。紧接着,她发现了更多的血。也清清楚楚的看到颜朗暗色的衣服上浸满了许多暗红色的血液。

颜朗已经没什么力气了,看着脸色苍白的颜兮安抚她:“别怕……”

颜兮一点也听不进去: “来人啊!快去请大夫!来人啊!快来人啊!……”

那是颜兮第一次花容失色,第一次不顾仪容的大喊大叫。那一刻,她把所学的仪态全忘了。而颜朗看着她满脸的泪水,露出了一个安抚她的笑容还顺便拭去她脸上的泪水。

“好好照顾这个家。”

他的儿子见不到父亲了,就像当年他也没能见到父亲一样。他费力的睁着眼望着蔚蓝的天空,天空中逐渐浮现出了他父亲的模样恍惚间仿佛还能听见父亲正在唤着他的乳名。

“朗儿……”

颜朗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但是心中还是有点遗憾自己没能见到父亲,现在……连儿子也要见不到了。他艰难的转过头,看向了门口。最后一秒,颜澈跑出来。

他的儿子,见到了父亲。至少以后就没有他这么遗憾了……

颜朗看着跑过来的颜澈:“要听话……”

颜澈连忙点头,却听着颜兮叫他:“颜澈,快去请大夫!快去!”弄清楚了状况,颜澈拔腿就跑,才跑了百余米就听见身后颜兮的大叫。

“父亲,父亲!”

颜朗走了……

其实……他也很想父亲了……

颜朗的死,使得颜府好不容易恢复的生机再一次沉寂了下来。先皇得知此事后,再加之太皇在世前对自己的教导,更觉得皇室亏颜家了。

凰历三年春,颜兮被封为颜真公主;颜灏抵御外藩有功,年少有为,提拔为平定将军。颜家冯氏教子有方,赐为一品教崇夫人;瞾氏贤良淑德,赐为二品贤崇夫人。另,镇北大将军颜朗谥号——“忠国”。并将太皇授予颜朗的五十万忠军兵权特制了别样的兵虎符。将这五十万大军的兵权终生给了颜家,并赐名为忠军。

此“忠军”为彼“忠君”。

现如今……颜灏英年早逝。那五十万大军的兵权落在了颜兮的手里。

颜兮下了马车,站在自家门口。惆怅的看着大门上的牌匾,那些字是先帝亲题的——“忠贞将军府·颜”。那原本无上的光耀的荣誉,此刻在她的眼里显得格外的刺眼。

什么光耀;

什么荣誉;

想要吗?

拿命换的!

如今的将军府太过耀眼夺目了,就单凭她手中的五十万忠军兵权,那也是皇帝打心眼里都想要的。即便是她主动奉上,也断不可能保一家人平安。

她已经失去的太多了……

“阿姊。”

颜兮被颜澈的呼唤声叫回了神,收回看着牌匾的目光看向了他。

“又在为父亲的叮嘱苦恼了?我可以……”

“颜澈!”

颜兮厉声斥住了颜澈的话语,颜澈顿了顿,加大了音量。

“我已经十四岁了,不再是小孩子了,可以……”和阿姊一起面对,一起保护这个家了。

“十四岁?总角少年,何用之有。”

颜兮打断了他的话,直接进行了否定。只见颜澈抬起那坚毅的眸子,直视颜兮。

“我忠心!会专心的为百姓做事、会努力上进像父亲与兄长那样取得陛下的认可,会……”

颜兮怒了:“你知道伴君如伴虎这一道理吗?祖父、父亲、兄长,他们哪一个不忠心?可是现在呢?坐在朝堂之上的人是为了这五十万的忠军来的。朝纲上手握兵权的大臣们都唯恐避之不及。他要的是忠军,是那五十万的忠军,而不是你那连五两都称不齐全的忠心!你说你忠心,他就叫你以死明志!你要是出事了,我怎么办?母亲怎么办?与父亲兄长的承诺又怎么办?你要是出事了,那祖母呢?她又怎么办?到时候五十万忠军没有了后继无人,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收回兵权,到时候整个颜府又怎么办?”

颜澈听完颜兮的训斥才跑开了。他是次子没错,他才十四岁也没错。可是……他是这个家里唯一的男人,又怎么可能只看着他的阿姊来承担原本属于他的责任呢?

颜兮看着颜澈跑掉的背影,更苦恼了。他的确是一片好心,可正因如此,她才不能让他去冒险。他才十四岁啊,他还有更好的年华。他不能有事,绝对不能出事!颜澈啊,相信阿姊,阿姊会护你,护这个家周全的。哪怕是死,她也会!

别看颜家名号高,

锋芒毕露,

也不是什么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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