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余波未平

警局的问询室灯光惨白，苏芒娇坐在硬塑料椅上，手指反复摩挲着袖口磨起的毛边。对面的女警推过来一杯温水，声音温和：“再想想，林暮瀛第一次让你转账是什么时候？”

她喉头滚动，视线落在墙角的监控器上，突然开口：“是去年三月，他说帮我爸的公司走笔‘应急款’，还说事成之后给我三十万。”声音发颤，却比刚才清晰了许多，“我知道那是洗钱，但我爸当时被追债的堵在公司门口，我没办法……”

走廊里，苏静宁透过百叶窗看着这一幕，朱志鑫站在她身侧，指尖捏着份刚打印出来的文件：“苏家建材公司的账目我们查过了，林暮瀛利用虚假合同套走了近五千万，其中三分之一转到了苏芒娇的私人账户。”

“她留了后手。”苏静宁轻声道，想起苏芒娇藏在绣绷夹层里的转账记录——那是上周她故意遗落在工作室的，当时只当是无用的废纸，现在看来，这女人从一开始就没完全信任林暮瀛。

朱志鑫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律师说这些记录能帮她争取减刑。”

正说着，走廊尽头传来争吵声。苏父苏母被警察引着过来，苏母一看见苏静宁就红了眼，想冲过来却被苏父拉住。他脸色灰败，背佝偻着像棵被暴雨打蔫的老树：“静宁，是爸糊涂……当初就该拦着你妈，不让芒娇掺和公司的事。”

“现在说这些没用了。”苏静宁递过一份文件，“这是朱氏法务部整理的还款方案，先把窟窿填上，别让公司彻底垮了。”她顿了顿，看着苏母欲言又止的脸，“妈，苏芒娇在里面很配合，你们……有空去看看她吧。”

苏母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哽咽着说不出话。苏父接过文件，指尖抖得厉害：“谢谢你，静宁……爸对不起你。”

送走苏家父母，祁绮风风火火地跑过来，手里拿着个U盘：“查到了！林暮瀛提到的‘朱氏麻烦’，是他联合海外的几家公司，准备做空朱氏的股票！”她把U盘插进平板电脑，调出一份加密邮件，“这是他和境外机构的往来邮件，下周一开始动手。”

苏静宁看着邮件里的操盘计划，眉头微蹙：“他倒是舍得下血本。”

“不止这些。”祁绮划到下一页，脸色凝重，“我们还查到苏芒煜在牢里联系了以前的狐朋狗友，说要找机会‘报复’，目标是……”她顿了顿，看向朱志鑫，“是朱总的私人车库。”

朱志鑫的眼神沉了下来：“看来得给他们找点事做。”

回到家时，念念正坐在地毯上玩积木，朱母在旁边给她读绘本。看见他们进来，小家伙举着块三角形积木跑过来：“妈妈，你看我搭的城堡！”

苏静宁蹲下身抱住她，鼻尖蹭着女儿柔软的头发：“真厉害。”抬头时对上朱母的目光，老人家眼里带着担忧，却只说：“厨房炖了汤，快趁热喝。”

晚餐时，朱老爷子突然放下筷子，看着朱志鑫：“下周的董事会，把做空的事挑明了说。与其被动防守，不如主动出击。”他转向苏静宁，“静宁，你那个‘重生计划’最近不是在和朱氏的服装线谈合作吗？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把联名款的发布会提前。”

“爷爷是说……”苏静宁心念一动，“用公益项目的正面新闻对冲负面消息？”

“不止。”朱老爷子夹了块排骨放进她碗里，“让那些做空的看看，朱氏不止有商业版图，还有社会担当。人心齐了，股价自然稳得住。”

朱志鑫点头：“我明天就让市场部准备。”他看向苏静宁，眼底带着笑意，“联名款的设计，还得辛苦苏老师多费心。”

“没问题。”苏静宁笑着应下，心里却在盘算另一件事——苏芒煜想动朱志鑫的车库，那里停放着他最宝贝的几辆古董车，其中一辆还是他们订婚时拍下来的纪念款。她得想个办法，让这场报复变成自投罗网。

深夜，苏静宁坐在书桌前画设计稿，朱志鑫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发顶：“还在忙？”

“在想发布会的主题。”她把画稿转给他看，上面用金线绣着交织的藤蔓，缠绕着“新生”两个字，“用重生计划学员们的故事做背景，应该能打动人。”

朱志鑫的指尖划过纸面，突然道：“车库的事，我让苏新皓安排了。”他从抽屉里拿出个微型摄像头，“明天装在车库的通风口，再把那辆纪念款换个地方，留辆普通车当诱饵。”

“会不会太冒险？”苏静宁有些担心。

“放心，”他捏了捏她的脸颊，“苏新皓带的人都是退伍特种兵，不会出岔子。倒是你，”他看着她眼下的淡青，“最近睡得太少了。”

苏静宁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突然觉得那些算计和防备都变得轻飘飘的。这个男人总是这样，在她绞尽脑汁布局时，已经默默为她撑起了最稳妥的后路。

“对了，”她想起件事，“周桉今天给我发消息，说苏芒煜在探视时问起她，还让她帮忙带本《刑法》进去。”

“是好事。”朱志鑫揉了揉她的头发，“至少说明他开始冷静了。”

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苏静宁看着书桌上那盆刚抽出新芽的绿萝，突然想起工作室后院的葡萄藤——无论经历多少风雨，只要根还在，总会重新爬满篱笆，结出甜美的果实。

她轻轻闭上眼睛，在朱志鑫的怀抱里，第一次没有被前世的噩梦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