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声

九月的阳光穿过教学楼旁梧桐树的缝隙，在水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闫一晗跟在班主任身后，感觉自己像个误入别人领地的入侵者。她能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那些视线黏在她的脸上、身上，带着不加掩饰的好奇与评判。

“又来了个转校生。”

“哇，她好白啊。”

“头发好顺...”

细碎的议论声像蚊蝇一样嗡嗡作响，闫一晗不自觉地收紧手指，攥住了书包带。她今天特意穿了最普通的白色衬衫和深蓝色百褶裙——这是她研究过的新学校校服款式，可显然，即使是最普通的装扮，也掩盖不了她与这里格格不入的气息。

班主任李老师是个面容和蔼的中年女性，她似乎察觉到了闫一晗的不安，回头朝她温和地笑了笑。

李老师（班任）别紧张，同学们都很友好。

闫一晗勉强回以微笑，内心却是一片翻江倒海。她早已习惯了那种身为局外人的感觉，但习惯不意味着喜欢。

教学楼走廊里弥漫着粉笔灰和旧书本的特有气味，高二（1）班的门牌在阳光下泛着金属的光泽。李老师推开门的那一刻，闫一晗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教室里顿时安静下来，四十多双眼睛齐刷刷地投向门口。李老师走上讲台。

李老师（班任）一晗，来做一下自我介绍吧。

闫一晗深吸一口气，走到讲台中央。她感受到那些目光更加直接地落在自己身上，有审视，有好奇，也有不加掩饰的惊艳。她知道自己长得漂亮——从小到大，这样的话她听得太多。白皙的皮肤遗传自母亲，精致的五官则是父母的结合，但这些曾经让她引以为傲的特质，在每一个新环境中，都成了额外的负担。

闫一晗大家好，我叫闫一晗。

她声音清亮，但只有自己知道其中藏着多少紧张。

台下还是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真的好漂亮啊，皮肤好白。”

“像娃娃一样。”

“不知道有没有男朋友...”

这些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她清楚地听见。闫一晗感觉自己的耳根在发烫，眉头不自觉地微微皱起。那种熟悉的窘迫感又回来了——她又一次成了被围观的对象，因为外表而被关注，而非内在。她多希望有人能看见她藏在漂亮皮囊下的其他东西：她的阅读笔记已经写满了三个本子，她画的素描足以开一个小型展览，她甚至会写诗，藏在那个带锁的日记本里。

但没有人会关心这些，起码第一眼不会。

就在她感到无措的时候，教室最后面突然响起了一道突兀而清晰的掌声。

闫一晗惊讶地望过去。

是朱志鑫，坐教室的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正看着她，双手不紧不慢地拍着。他嘴唇微微扬起，形成一个若有若无的弧度。阳光从他身后的窗户洒进来，给他的轮廓镀上了一层金边。

短暂的寂静后，像是被唤醒一般，全班同学这才后知后觉地开始鼓掌，热烈的掌声瞬间充满了整个教室。